此刻，贵妃的宫殿之中。
南宫瑾给贵妃行礼，语气有些焦灼：“母妃，您说的可是真的，镇国公居然醒了？”
“消息错不了，是你外祖父传来的，你小舅舅亲眼得见。”贵妃脸色沉沉。
“怎么会，不是说他重伤，时日无多了？莫非，重伤一事是假？”
南宫瑾想法和贵妃不谋而合，两母子心头七上八下的。
“此次国宴，你父皇对你态度亲昵，对太子冷待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尤其是在赐婚太子妃一事上，给他许了永宁侯家的养女，这件事怕太子心中有恨。”
贵妃话音刚落，南宫瑾便道：“这件事太子未必在意，不过镇国公醒了，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一时半会无法撼动了！”
他不甘心啊。
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断了镇国公这条臂膀，加上姻亲，好叫朝野对太子失望，转投自己门下。
但镇国公好好活着，其他人绝对不会轻易转投他这里。
甚至永宁侯那边——
“早知如此，那日该求了父皇好事成双，将萧嫣嫣也赐给我了。”南宫瑾不甘心极了。
永宁侯若知晓镇国公活着，怕是不敢嫁女了。
“她都被你救了，又难绵子嗣，还能嫁旁人不成？”贵妃脸色阴冷。“若是如此，本宫定叫她活不下去。”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能嫁她的儿子为侧妃，已然是天大恩赐。
“当务之急不是永宁侯这边，而是，清河。”
“儿子明白，好在婚期便在一月后，我们压住消息……”
南宫瑾话还没说完，宫殿外，贵妃的心腹急促奔进来。
“娘娘，殿下，镇国公班师回朝了！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什么？”
贵妃猛地从美人榻上弹射而起，姣好容颜上是不加掩饰的错愕和惊慌。
“怎么会如此？”
南宫瑾扶着她叫了一声母妃，脸色不解：“南宫墨到底要作何？镇国公便是没事也是打了败仗的，如此高调，不怕惹来父皇猜忌吗？”
“就怕他是……”贵妃低声。
南宫瑾神色大变。
“逼宫？”
“快去打探消息，看看镇国公到哪里了！”
“是！”
心腹转身快步跑出去。
贵妃指甲掐进儿子的手背之中，一字一顿：“瑾儿，我们必须要做决断了。”
“先下手为强！”
——
永宁侯府，养月楼。
萧琉月听到红袖说着外面满大街说镇国公班师回朝的消息，俏脸疑惑。
南宫墨，到底想要做什么？
诚然镇国公醒了一事宣扬出来对他有益处，但班师回朝……可想过，陛下那如何交代？
镇国公是武将，不得旨意，是不许轻易回朝的。
如今这不是叫人拿捏把柄吗？
等等——
“你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萧琉月偏头便对上南宫墨那张浓墨重彩的俊脸。
她脱口而出。
“你在逼贵妃他们造反？”
南宫墨轻挑眉梢，没有否认，轻轻撩起她一侧的长发。
“知我者，爱妃也。”
萧琉月拍开他的手，脸色不虞：“你疯了？镇国公并不在京中，你放出这样的消息，难不成能对抗拥有世家和陛下支持的贵妃六皇子？”
“还有，长公主你忘记了么？”
不说她的女儿被许给了南宫瑾，就是长公主本人对帝位，也是有窥探之心的。
“就是要乱起来才好玩。”
南宫墨捏了下萧琉月的鼻尖，“怕了？”
“我不怕。”
萧琉月想也不想的回答。
她这条命，本就是老天恩赐，捡回来的。
她只担心，南宫墨要是输了，永宁侯府从龙之功，荣耀加身，他日，根本无力报仇。
“孤知道你想做什么，去做，一切有孤在。”
萧琉月一怔。
她和永宁侯府之间的仇怨，从没和南宫墨透露过，他怎么会……
南宫墨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招手让元宵上了天禧楼的膳食。
“吃吧，过了今日，恐怕没这么清闲了。”
萧琉月看了他好一会，最终坐下，陪着他一块用膳。
翠屏进来的时候，看到南宫墨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连忙跪地行礼。
南宫墨淡淡道：“起来。”
翠屏道了声是，眼神惊异不已，想说又不敢说，缩在一边。
红袖倒是已经习惯了。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南宫墨了，在赐婚之前。
陪着南宫墨用完膳，他收到消息离开处理。
元宵被他留下保护萧琉月。
萧琉月：“殿下还是让元宵跟着，臣女在侯府没事的。”即便真有点什么情况，她还有水玲珑在。
元宵巴巴看着南宫墨，很想跟他一起离开。
“保护不好她，提头来见。”
南宫墨头都没回，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元宵眼底泛起浓浓失望。
萧琉月无奈极了，想说什么，这暗卫一跃消失在原地。
显然是生气了。
当天夜里，南宫墨没来，侯府这边安静没什么事。
但安静反而不正常。
连时常会来找萧琉月茬儿的萧青枫都不见了。
红袖去打探消息，什么都没打听到。
翠屏欲言又止：“小姐，不若咱们去问问老夫人？”
萧琉月看她一眼，摇头：“祖母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这时候叨扰她老人家了。”
老夫人在深宅不出门，又与侯爷关系冰冷，恐怕也不会知道什么。
就算知道，萧琉月也不认为她会舍弃侯府而告诉她。
加上，她后面要做的事。
萧琉月沉吟了，起身道：“祖母应当没睡，我去找她老人家一趟吧。”
翠屏点头。
敬寿堂，老夫人确实没睡，但也没见萧琉月。
秦嬷嬷：“大小姐，老夫人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老天干预不得。”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萧琉月却似乎好像懂了什么。
“孙女告退。”
少女原地跪下，行了一大礼，后，转身离开。
秦嬷嬷看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转身回了屋内。
“老夫人，大小姐应当是听懂了。”
蒲团之上，老夫人虔诚地拜佛，嘴里念着莲华经文。
秦嬷嬷见状不忍：“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侯府待大小姐虽不亲厚，到底也养育她长大成人，如今更是被赐婚东宫，未必就一定要……”
“你没看到么？”
“什么？”
“那孩子眼底的血色恨意，是需要鲜血来平息的。”
老夫人淡淡道。
“何况，咱们家出了个太子妃，又要出位皇子侧妃。”
“保，是保不住了。”
“只盼，能留一丝血脉，我不与她说，反有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