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宏盛的酒彻底醒了。
他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邓绮菱,声音晦涩:“你说什么?”
邓绮菱紧紧抓着宴宏盛的胳膊,苦口婆心,一副为宴宏盛着想的态度:“宏盛,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宴宏盛眼里的不满渐渐被震惊和愤怒所取代。
“他是我爸!”
“宏盛”邓绮菱还欲继续劝告。
宴宏盛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扇在了邓绮菱脸上:“你是不是疯了?他是我爸!!!”
邓绮菱被扇的摔倒在地,右脸瞬间高高肿起,她眼前一黑,险些没缓过来。
宴宏盛一把拎起邓绮菱的衣领,他难以置信,仿佛不认识邓绮菱一般,言语间裹挟的愤怒更甚:“邓绮菱,他是我爸!你怎么能说那种话?”
纠缠十余年之久,这是邓绮菱头一次看到宴宏盛如此不客气地对待她,宴宏盛眼中的凶狠,像是要将她抽筋剥骨一般可怕。
“宏盛,我,我是为你着想,我——”
邓绮菱害怕到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眼泪簌簌落下。
“滚!你给我滚!”
宴宏盛怒不可遏,他拎起邓绮菱,打开房门就将人往外拽。
邓绮菱被吓到了,她抓着宴宏盛的手,尝试挣扎:“宏盛,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宴宏盛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儿地将邓绮菱往外拽。
“宏盛,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有真的要做什么,宏盛”
宴宏盛回头看她,眼神带刀:“吵到我爸,你会死的更惨。”
邓绮菱瞪大了眼,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宴宏盛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
竟然硬生生地把邓绮菱拖下楼,扔出了门外。
期间。
老宅内佣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心生恐惧,纷纷避让,以免被牵连在内。
老宅门口。
宴宏盛冷冷地睨着邓绮菱,一字一顿:“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之间,再无瓜葛,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邓绮菱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现如今的局面。
意识到宴宏盛要走,邓绮菱顾不得思考太多,她连忙抓住宴宏盛的裤管,泪眼朦胧道:“宏盛,你听我说。”
邓绮菱哭起来很好看。
宴宏盛最初认识她,并为她动心,就是因为邓绮菱哭起来我见犹怜,让人情不自禁便会升腾出呵护之心。
和洪慧琳那个泼妇完全不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宴宏盛生不出丝毫心疼、呵护之心,他只觉得,这张昔日令他沉醉不已的脸蛋变得格外陌生、可憎。
邓绮菱越哭,他就越觉这个女人可怕。
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能说出那般可怕的言论。
“邓绮菱。”
宴宏盛掐着邓绮菱的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再无半分感情可言:“你敢动我爸一根手指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担心你,才会情急之下说那种傻话,你原谅我,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是怀瑾的母亲,你看在怀瑾的份上,最后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敢动爸?我不敢的,我——”
宴宏盛用力一甩。
邓绮菱被重重摔到一旁。
宴宏盛满脸厌恶与愤怒:“你可以选择带走他,或者把他留在我这儿;前者,我会支付你应得的抚养费,后者,你再也不能见他。”
邓绮菱惊愕到连哭都忘了。
她想到死也想不明白,只是一句还未付诸行动的话而已。
宴宏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当然想不明白。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真正进入宴宏盛的内心过,她只知道,宴宏盛想得到宴氏集团,很厌烦宴老。
却不知。
宴宏盛想得到的‘宴氏集团’,其实指的是宴老的爱;很厌烦宴老,是因为他并不能从宴老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父爱。
他做了很多混不吝的事,也跟宴老吵过很多架。
但其实,他做这一切,只是想得到宴老的关注和认可。
他不希望自己在宴老的心里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更不愿看到宴老在说起宴恒时,满眼是光,谈到他时,眼里的嫌弃掩都掩不住。
因此,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邓绮菱敢动那种歪心思。
“想好了吗?”
宴宏盛紧攥着拳头,心中一阵后怕,他这是引了条毒蛇回来。
还好,邓绮菱动了歪心思以后,第一时间向他坦白了。
万一邓绮菱先一步下手,而后再来找他邀功——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念头仅是在宴宏盛脑子里转了一圈,就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宏盛。”邓绮菱哭的双目通红:“我向你保证,我——”
但对上宴宏盛充斥凶光与厌恶的眸子,邓绮菱终是死心了。
她曾见过宴宏盛用这个眼神看别的女人。
那个被看过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宴宏盛面前过。
是时候做最终的抉择了。
邓绮菱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心中有万般不忍:“我,我选择把怀瑾放在你这儿。”
“从今天起,你不得再见他。”
邓绮菱心脏猛地一疼:“我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不能。”
宴宏盛从未待邓绮菱如此绝情过。
其他事情上,宴宏盛或许会一时心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邓绮菱竟然敢对宴老对杀心,这无疑触碰到了宴宏盛最在意的逆鳞,他绝无原谅的可能。
邓绮菱眼睁睁地看着,撂下这句话的宴宏盛转身回了老宅。
她失魂落魄地在老宅的地方坐了很久。
直到现在,她人还是懵的。
只是一句话而已。
怎么就
还好,她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没被宴宏盛听到,否则,她要面临的,绝非被赶出来这么简单。
返回老宅的宴宏盛叫了几个佣人去卧室,把属于邓绮菱的东西收拾出来,全部扔掉。
佣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宴宏盛吩咐,他们便只管照做。
宴宏盛身上冒着森森寒意,佣人们忌惮不已,不停地加快动作。
约莫过了半小时,东西被收拾好,为首的佣人小心翼翼上前:“东西收拾好了,您看?”
宴宏盛皱紧眉头,冷漠又厌恶:“扔掉!马上扔掉!扔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