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老笑得更开心了。
唐亦是个好孩子。
“小亦，你听爷爷说。”
“爷爷，您说。”
“宴恒这孩子，他自小在我的教导下，学业繁重，父母又感情不好，对他的关心更是少得可怜，养成了他冷漠，不亲人的性子，其实他外冷内热，为人正直。”
说起宴恒，宴老总是喋喋不休，苍老的眼里藏着对宴恒深深爱意与关怀。
“我知道，有时候他做的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心一定是好的，你要多担待些。”
说到这儿，宴老停顿片刻，随即继续道：“你受的苦爷爷都看在眼里，作为补偿，等爷爷走了，这栋老宅就留给你，作为你继续生活的依仗。”
唐亦闻言，立刻瞪圆了财迷的眼：“爷爷，这不好吧”
“该给你的。”宴老拍了拍唐亦的手：“只要你跟宴恒好好的，爷爷就放心了。”
时间差不多了。
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
宴老说话间，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偷听的宴恒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之内。
宴老惊愕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宴恒：“……”
他面无表情地站直，道：“怎么聊这么久？”
“跟你无关。”
许是习惯了，明明宴老很爱宴恒，可在宴恒面前时，说话总夹带着几分他自己也没觉察到的强势和严肃：“我和小亦聊天，你在门口偷听像什么样子？”
没有理会宴老的责备，宴恒盯紧唐亦，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有无受欺负的痕迹。
书房的门很隔音，他虽听了，但并没有听清二人的聊天内容，但观唐亦的状态，应该是没受什么责难。
宴老看了看宴恒，又看了看搀扶着他的唐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远处。
王伯提醒道：“先生，该就餐了。”
“嗯。”
宴老点头，走近，他看到王伯朝他使了个眼色，并以口型道‘从你带唐亦进书房，宴恒就急着守到了门口’。
宴老又皱了皱眉，眼中狐疑深了几分。
这次归家。
宴恒似乎多了几分捉摸不透。
餐厅，饭桌上。
宴老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宴恒，你待小亦——”
他规劝的话刚说一半，戛然顿住。
眼前，宴恒正在给唐亦夹菜，满心满眼，细心周到的模样，哪里还需要他提点什么？
至此。
宴老终于知道，是哪里古怪！！
自成婚以来，宴恒和唐亦一道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应付他的冷漠姿态。
这次却不同。
虽然只观面上，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可在行径上，却截然不同。
宴恒和唐亦同时怔住。
唐亦率先反应过来，把宴恒夹给她的菜拨入碗中，又好整以暇地坐好：“爷爷，怎么了？”
宴老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宴恒你要待小亦好些，小亦不容易，她——”
话说了一半，宴老再次顿住。
总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
“爷爷，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
宴恒脸上扬起一抹笑，熟练地握住了唐亦的手。
简简单单的动作，将宴老惊的不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宴恒嘴角上扬的弧度，又看向宴恒紧握着唐亦的手，视线又转回到宴恒脸上。
或许是他待宴恒太严厉的缘故，他几乎没怎么看到过宴恒笑。
而且宴恒和唐亦的关系
难怪他在书房里，同唐亦说那些时，唐亦的回答那般笃定。
“嗯，那就好。”
宴老垂首，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宴恒的转变，是从三令五申不准他插手唐家事的时候开始的？还是更早？
但不管怎么样。
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实在不愿听宴恒和裴书瑶纠缠不休的风言风语，裴书瑶这丫头，是不错，但不值得托付，宴恒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不忍宴恒吃苦，尤其是感情上的苦。
唐亦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最起码品性没有问题。
至于别的——
他宴家家大业大，自是不稀罕的，他只要品性。
见宴老不再说话。
宴恒继续给唐亦夹菜。
宴老注重饮食，家里的厨子全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大厨，厨艺十分精湛。
唐亦吃的开心，宴恒看得也开心。
宴老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到了宴恒和唐亦身上。
宴恒和唐亦对此一无所知。
尤其是宴恒，眼睛恨不得黏到唐亦身上去，一个劲儿地夹菜。
贴心周到的模样，令人陌生。
吃过晚饭后。
宴老道：“宴恒，你的屋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既然回来了，就索性和小亦多住几天。”
宴恒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转头看向唐亦。
被美食冲昏了头脑的唐亦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宴爷爷对她还不错，老宅漂亮，住的舒心，吃的也开怀，没理由不留下。
“好。”
宴老不着痕迹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怎么不记得，他教出来的孙子是个没主见的？
这俩
宴老睡得早，吃过晚饭后，便要回房，王伯第一时间上前搀扶：“先生，我送你回房。”
“嗯。”
走远些后，王伯凑到宴老耳边悄声道：“宴恒和小亦刚进门时，还是牵着手的，我瞧得真切，是宴恒主动牵的手。”
“是吗？”
宴老愕然。
王伯点头，指了指二人所在的方向：“你瞧，俩人现在好得很呢！先生，你的决定没错。”
宴老循着王伯所指的方向，偷偷摸摸地张望。
宴恒和唐亦背对着，无法看清二人的脸。
可二人相互靠近的身体，互相夹菜的动作，无一不说明，是动了真感情，而非在他面前演戏。
两个大几十岁，头发花白，行动迟缓的老头，一改往日的正经严肃，躲在门框后面，盯着宴恒和唐亦看个不停。
“哎呦，这眼睛是越来越差了。”
“先生，我这儿有老花镜。”
宴老接过王伯手里的老花镜，戴好后，再次看向宴恒和唐亦：“你瞧瞧，他俩在说什么？”
“听不清，但小亦好像很喜欢今晚的菜，吃了不少，现在还在吃。”
“明儿吩咐厨房，按小亦喜欢的菜品做。”
“好。”
宴恒突然抬头。
二老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身子，身后摆放着的瓷器险些被撞倒，好在王伯眼疾手快，堪堪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