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方具瞻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
自从接到戴楠的电话，知道许秋想拿走自己的科研项目全案后，他就感觉这个世界好像不对劲起来了。
现在，这种感觉更是到了极点。
甚至于他觉得……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产生幻觉了？
也不能怪他。
着实是许秋太离谱了。
“许医生，请讲。”
此时，方具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连忙发问。
许秋目光盯着草稿纸上被他圈出来的内容，道：“可以试试te1，或者说cd248。”
方具瞻的眸子一缩：“肿瘤新生血管内皮标志物？”
许秋点了点头。
方具瞻了然。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先前他奔着“肿瘤细胞”去，现在则是瞅准了“血管基质”。
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他没有问更多，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目标靶点。
并且把它的优先级提到了最高。
而就在方具瞻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许秋再度开口，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另外，还可以借助放射免疫协同效应，进一步提升疗效。”
这番话，让方具瞻微微一怔。
放射免疫协同？
他皱起眉头道：“目前，免疫疗法的主要问题就是治疗逃逸……若是te1能顺利组成双靶，覆盖率应该足够了，还要提升疗效？”
科研领域也讲究奥卡姆剃刀，越简单越好。
若无必要，他肯定不愿意做额外的工作。
毕竟科研项目牵一发而动全身，多考虑一个放射免疫协同效应，或许与先前的治疗手段匹配的许多数据都要推倒重来了。
这时却听许秋道：“考虑放射免疫协同效应，有两个目的。
“一是，用最小剂量的阿尔法射线达到治疗效果。
“二则是，尽可能减少‘耐药性’。”
方具瞻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抵御不住这种诱惑，连忙问道：“许医生有办法？”
常规放疗倒是经常联合各类抑制剂，让药物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射线……想要进行协同增效，又从何谈起？
此时许秋也在思索，口中语速却不慢，道：“这要从放疗的原理说起了。
“肿瘤免疫靶向疗法能生效，是因为阿尔法射线诱导免疫原性细胞死亡，这个过程会释放肿瘤相关抗原，同时也将损伤相关分子模式、激活树突状细胞呈递抗原。
“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发生t细胞耗竭……
“想要阻止这个过程基本上不可能，但，可以尝试耗竭后逆转。
“比如……pd-1抑制剂！”
所谓t细胞耗竭，其实就是在长期抗原暴露下，t细胞逐渐失去效应功能。
方具瞻团队的疗法，势必会释放大量相关抗原。
而抗原长期暴露，则不可避免会引起t细胞耗竭。
t细胞耗竭的机理就是t细胞表面的pd-1蛋白表达不断上调，继而pd-1对t细胞的抑制作用上升。
最终就像是超负荷运载的机器。
过度劳累后就是空虚，甚至于不可逆的损伤。
而pd-1抑制剂，就是阻断这一过程，并且还对胞内的信号通路转导进行敢于，从而逆转t细胞耗竭！
这一瞬，方具瞻的瞳仁眯得快成了一条线。
表情则是布满了错愕。
他此时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
震撼？
欣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秋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科研实力！
哪怕方具瞻已经是院士，同样会碰到隔行如隔山的情况。
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许秋似乎就不存在弱点。
对抗体了如指掌。
运用免疫原理轻松自如……
这真的是四十五岁的医生？
六十五的院士都没这么吓人吧！
……
很快，治疗逃逸也告一段落。
最后就是实时监控剂量分布了。
许秋没有废话，直接就抛出了raysearch实验室的蒙特卡罗引擎、汉斯国亥姆霍兹德罗中心的ac系统。
“前者可以模拟阿尔法粒子的活动径迹。后者则能让直观实现粒子活度分布……
“不过，这两项技术都才问世没有多久，还没有完全纳入商用。”
许秋说着。
方具瞻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商用，意味着没有明确的定价。
蒙特卡罗引擎还稍微好点，至少raysearch实验室本来就是商业公司，研发的东西肯定是为了投入市场。
但……
ac系统就有点难搞了。
亥姆霍兹德罗中心隶属于汉斯国官方，最终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搞来ac系统，仍然是个未知数。
“这个我来想办法。”
方具瞻沉思良久，最后说道。
以他的身份，以及背后的哈佛医学院，总归是更简单一些。
“许医生，你之前做过脑胶质瘤靶向免疫疗法的相关的研究？”
很快，方具瞻的话题回到了许秋身上。
他目中有着异彩，凝视着许秋，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么一个小医生为何能带来如此多不可思议的奇迹。
尽管他还没有验证许秋所说的一切。
但，方具瞻的眼力还是在的。
放眼全球，能在之前没有接触过自己这项研究，却能在一夜之间看透的，恐怕都没有一个。
更别提，许秋不只是看懂了，甚至还找到了缺陷所在，乃至于提出了解决方案！
“略有了解。”
许秋简单回了这么一句。
他没法解释太多，也说不清楚。
倒不如直接含糊过去。
方具瞻听出许秋没有聊下去的心思，笑了笑，也就不多问了。
此时戴楠也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空当，她有些咋舌道：“许秋，趁着颈七互换术的申请书还没交上去，要不你也帮我调整调整？”
现在的颈七互换术项目，虽然理论已经趋于完善。
但肯定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
此前戴楠虽然有心，但无从下手。
也想不到有谁比她自己更了解颈七互换术，因而根本不认为有人能动颈七互换术理论哪怕一个字。
然而现在，她动摇了。
方具瞻的阿尔法射线肿瘤免疫靶向疗法都能一夜之间做到这种程度，而许秋本身就开创了颈七互换术术式，完善理论不是轻轻松松？
不用找到三个核心缺陷。
只要一个，颈七互换术原本保二争一，现在就有机会稳定拿下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甚至有机会问鼎特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