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丈二尺五寸见方,四米乘四米的纯金雕花大床上,金色的帷幔晃动,露出一条光溜溜满是吻痕的腿。

    榻上的人呼吸急促,嘤咛一声尖声道:“拉出去,杖毙。”

    内侍满脸惊惶,尖锐的声音大喊着:“王上~~王上~~

    乔孟山已经打江城了,江城到国都,已不足八百里啊!

    王上~~”

    榻上的女王薄唇轻启,满脸不耐道:“拉下去,杖毙!

    那几个老不死的为了让孤妥协,居然想出这样的假话。

    乔王后和拂竹被斩首示众,乔孟山气门已破,他对南良那贱人恨之入骨,怎么会为她卖命打到江城?

    你们欺君也不过脑子吗?”

    “王上…”沈祁声音沙哑唇色绯红,额头一滴晶莹的汗珠滑落。

    北良女王脸上的怒气渐消,她娇笑一声:“你呀!猴急!”

    金榻上的两人皆不信乔孟山会打过来,一是时间太短,二是乔孟山没有理由,三是未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各地方官请安的折子,每月一次比女王的癸水来的都准。

    赋税银子收的越来越慢,请安的折子月月不落,让女王如何不气。

    可她有解气的小可爱,沈祁!

    帷幔晃动红烛摇曳,雨过云歇后……

    沈祁披着白色里衣赤足走下榻,在燃烧的香炉中扔进一颗红色的药丸。

    榻上的北良女王眼下乌青,嘤咛一声沉沉睡去。

    沈祁喉头滚过一声低哑的不耐,掌心虚拢着她的下颌,指腹几乎不肯实触皮肤,只是用掌缘推着让那张脸转向墙面。

    好像北良女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嫌恶道:“贪得无厌的贱妇。”

    片刻后…

    沈祁赤脚走出殿中,对着殿门口的护卫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让下就下,门口的护卫也不磨叽,谁知道还没有没下一轮啊?

    啊?

    也是操蛋了。

    血气方刚听啊啊!哦哦哦?

    这是什么…什么折磨?

    这是不花银子就能听的吗?

    嘿嘿!哈!妖怪打架。

    众人耳根通红,恨不得自挖双目。

    …

    宫中护卫退去,沈祁食指含在口中吹响口哨。

    一黑衣人出现在沈祁面前,躬身行礼道:“主子,召唤小的前来可有吩咐?”

    “天师,他还有几日出关?”

    “主子,天师还有两日出关。”

    沈祁右眼皮跳一下,他蹙眉道:“你去江城一趟。”

    “是。”

    …

    次日一早,早朝。

    北良女王食饱餍足,心情很是不错。

    她足尖碾过黄金地砖,织金重缎的石榴红长裙曳地三尺,腰间攒珠流苏随着步态轻颤。

    她乌发高挽成牡丹髻,堆云砌雪般的发间嵌着九簇红宝石累丝花钗,主花芯儿坠着拇指大的鸽血红宝石,旁枝绕着米粒大的东珠,连鬓边垂落的流苏尾端都缀着碎钻。

    北良女王一身就一个字贵,两个字忒贵,四个字贼贵贼贵!

    满身的民脂民膏。

    那皇帝的朝服她是一点不穿,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好看…

    她信誓旦旦道:“女子当以柔美为主,孤的沈郎爱之…”

    呕~

    群臣心中想吐,面上一点不敢。

    当朝吐君主,不得杀头啊?

    君主只喜欢睡俊美的男子,满朝的老头子摸摸脸上的老褶子,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们心在北良魂在飞,恨不得一步跨千里投靠南良。

    二十万大军入驻江城,能一点风声不露那?

    就是二十万只鸟飞过,也得遮天蔽日,何况是人?

    可众人集体装瞎,还藏着隐瞒。让乔孟山进江城之事,不达天听。

    正所谓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

    换个君主,他们一样干。

    下一个君主更年轻、更仁慈、更乖。

    群臣们集体装瞎,北良女王爱穿啥穿啥,就是身穿轻纱摇曳生姿他们也当看不见…

    不听!不看!不说!

    爱咋地咋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等南良女王入境。

    ——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互相使眼色。

    ——赝品就是赝品,这玩意儿搔首弄姿,哪里有君王的风范!

    ——乔孟山带兵入江城了,咱们投靠他去?

    ——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脉是正统。

    ——天佑玉氏血脉。

    ——先把家眷送到江城去?

    ——如何送?我家府中三百多人,官员伸出三根手指。

    一官员拍拍自己的手背——先送血亲嫡子。

    一官员拽拽自己的官服——那些小妾通房留在府中,府中不能空着。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暗下决心赶紧逃跑。

    …

    北良女王坐在麒麟宝座上,看着下面的官员那是咋看咋丑!

    一个个老么卡尺眼的,不如她的沈郎俊逸非凡。

    内侍高喊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

    “说!”

    “启禀王上,岩城陵山一带匪徒啸聚为患,臣恳请率军前往清剿。”

    “匪徒?”北良女王揉揉太阳穴道:“一帮匪徒,何惧之有?”

    “准奏。

    着爱卿为剿匪大将军,赐尚方剑、调三州兵马,即日起整肃军备,直抵岩城陵山。匪患既猖,当速战速决。”

    北良户部侍郎出列道:“启禀王上,那帮匪徒乃是交不起赋税的百姓。

    百姓何罪之有,他们只是交不起赋税。

    赋税一加再加再加,那百姓家一年到头来,只有三十两的收入,可却要交五十七两银子。

    让他们如何交的起?”

    北良户部侍郎一吐为快之后…

    他抬手取下乌纱帽,双手捧持,郑重置于殿内金砖铺就的丹墀之上。

    他撩袍跪落,脊背挺直如青松,以额触地连行三叩首大礼,方缓缓起身道:

    “臣年逾花甲,精力衰微,实难再荷户部筹赋理帑之重责,恳请陛下恩准致仕。”

    致仕?

    骂完孤想致仕?

    北良女王一拍麒麟扶手道:“老爱卿这顶乌纱帽倒是摘得轻巧。

    盐引亏空二十万两时,怎么不见爱卿说精力衰微?

    来人,把户部侍郎压进诏狱,沈祁继任户部侍郎一职。”

    众人震惊。——都说色令智昏,这女王是挺色也挺昏。

    章家人是你想杀就杀的?章氏一门簪缨累世,你为良易之女时,尚难及章氏门墙半分。

    想当章家妇,章家嫌你克夫。

    如今为王,倒忘了当年在章府宴席上,连上座次都要依着章老夫人的眼色排定?

    显然北良女王忘记了。

    当上北良王,她扬罢了!

    杀爹让她猖狂!

    爹都能杀,何人她不能杀?成功来的太容易,北良女王无所畏惧。

    户部侍郎冷哼一声:“哼!微臣想问,老臣何时亏空二十万两银钱?

    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荡妇不要脸!

    玉氏血脉尚存于世。

    这北良王的麒麟宝座,你这杂毛鸡也配坐?

    呸!”

    黑袍天师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急切道:“玉氏血脉?什么玉氏血脉?

    玉氏血脉尚在,那回溯罗盘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