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怜儿换了一身衣裳,从门后转进来,进门就呵斥小月:“不许胡说,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去隔壁找胡大姑娘,把咱们这里的点心给她送一盘去。”
小月委委屈屈地走了,徐母就劝闵怜儿:“怜儿,这小丫头也是为了你好呀,你可别寒了人家的心。”
闵怜儿顺势坐在徐母身边,叹着气开口。
“姨妈,我知道这丫头是为了我好,自从到了我身边,她什么事情都为了我着想,想着让我找个好归宿,也是为了我,可是……可是她不知道我……我已经没法生孩子了。”
“姨妈,你说我这样的人,有谁愿意要我?”
她说得很是心酸,徐母竟然也有些不忍心。
一个瞎了只眼,没法生孩子的姑娘,的确没人会要了。
做正妻是没有指望的了,但做小妾还不错。
徐母就拉着闵怜儿的手,真心实意地道:“怜儿,其实,我打从心眼里喜欢你,就想着你能做我的儿媳妇,可谁知道……唉,也算是好事多磨,如今咱们娘儿俩又遇上了,这回你可别再走了。”
闵怜儿忍不住低头冷笑。
她什么时候自己走过了?
分明是徐家母子见她瞎了眼睛,没法生孩子了,把她给赶走了。
到了徐母嘴里,却成了她自己要走,真是惯会颠倒黑白。
如果说贾山桃很可恶,那这徐家母子要比贾山桃可恶百倍,千倍!
她听胡梦蕊的话还是听对了,就应该先来对付徐家母子,等把这对母子给处置了,再回过头来对付贾山桃。
徐母见闵怜儿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闵怜儿在害羞呢。
“怜儿,如今你没有嫁人,光宗也不曾娶亲,要不,你们两个就凑合着在一起过日子吧,你呢,没法生孩子了,做不得正妻,可你做个小妾,光宗还是愿意的。”
“你放心,虽然你是小妾,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正经的儿媳妇,你和光宗的情谊又比别人深,没人能比得上。”
“至于这正妻嘛,也不用选了,就选你家隔壁的胡大姑娘吧,她一个女儿家,一个人在外,叫人放心不下,名声因为退亲一事也不好了,谁愿意娶她?可我们光宗是个能容人的,不会嫌弃她的。”
“你跟胡大姑娘又情同姊妹,你们两个人嫁给了同一个人,这不正好能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了么?怜儿,你说是不是?”
闵怜儿都快气死了。
老虔婆,心里想得倒是美呢!
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他们徐家母子配吗?
“姨妈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胡妹妹愿不愿意,这样吧,姨妈回去把表哥请来,我让胡妹妹在屏风后头站着,叫她看一眼,若是她看中了表哥,那咱们这门婚事就能成,要是她没看上表哥,那我也不想嫁给表哥了。”
“表哥是个读书人,将来是有大出息的,娶了我这样的人,反倒是个累赘,所以还是不嫁给他的好,但倘若胡妹妹想要嫁给表哥,我这有了伴儿,便也不会孤单寂寞了。”
徐母心里着急,想着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胡梦蕊身上。
她得抓紧时间把胡梦蕊抓到手,免得夜长梦多,让胡梦蕊落入别人的手中。
徐母当即就要回去找徐光宗,都跑出去了,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中衣呢。
她又一脸讪讪地回来了,红着脸跟闵怜儿借衣裳穿。
闵怜儿笑道:“哎哟,姨妈,瞧我这个记性,我光顾着和姨妈说话,忘记姨妈还没衣裳穿呢,这可怎么办?我们府上也没准备姨妈这个年纪穿的,只有两个婆子,兴许还有衣裳。”
徐母着急回去,什么样的衣裳都行。
闵怜儿便把两个婆子叫了来。
可两个婆子都表示,她们的衣裳今儿个才洗,都没干呢。
只有一个婆子说,自己还有一套旧衣裳没洗,问徐母嫌不嫌弃,要是不嫌弃,那就将就着穿。
徐母当然不嫌弃。
那婆子就抱着一个包袱回来,一打开,里头的酸臭味儿就熏得徐母差点吐了。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那衣裳抖了抖,才发现这衣裳不仅很脏,而且很破,穿上去跟讨饭婆子似的。
可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徐母只能硬着头皮换上这身衣裳,出了闵怜儿家,就往成衣铺子跑。
她把那一两银子全花了,给徐光宗买了一身还算是体面一点的衣裳鞋袜,抱着就往家里跑。
一进门,徐光宗就虎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叫你去成衣铺子买衣裳,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你是想熏死我吗!”
徐母把衣裳往徐光宗身上一扔,趾高气扬地道:“你呀,少说两句话吧,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辈子不能指望你,指望你,我怕是要饿死,赶紧换上这身衣裳,跟我去见个人。”
“这回你要是被看上了,咱们娘儿俩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徐光宗忍着恶心换上衣裳,见徐母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更加厌恶了。
“去见什么人?你倒是说清楚了,你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徐母笑道:“当然是去见咱们的金主了。”
她本来想卖个关子的,可徐光宗一巴掌扇过来,她就老实了,把闵怜儿和胡梦蕊的事情老老实实告诉了徐光宗。
“你这个蠢货!”
徐光宗大怒,逮着徐母又接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万一她们是骗子呢!你怎么不好好想想!”
徐母捂着脸颊,很委屈地哭道:“就算她们是骗子,她们又能骗咱们什么呢?光宗啊,咱俩现在一穷二白,没啥可骗的了!你要是再不找钱来,咱们可就没地方住了,你难道真的要搬回王家庄吗?”
“你可别忘了,咱们在王家庄没有地,那住着的茅草屋,还是王家庄的村长给咱们的,正月份那一场大雪,早就把茅草屋给压塌了,咱们要是真的回了王家庄,住在哪儿呢?”
“你回了王家庄,还怎么读书呀?光宗,你真的甘心再回到村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