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岁定了定神，把手伸进怀里，从虚拟手术室里拿出一支抗生素滴眼液和一支外用的药膏来。
双手奉给颜玉溪：“大人，这是奴婢自行调配的药，您可以敷着试试。”
颜玉溪没接，旁边的戚大人“啪”地一声打掉两支药，面露不屑。
“一介流放营妓调配的药，谁知道是不是毒药，颜大人，还请移步，城内有一名医，定能治好您的眼睛。”
姜岁岁低垂眼睛，将两支药膏捡起来，又重新放进了手术室里。
不用也行，到时候别说她没给，反正失明的又不是她。
颜玉溪声音不冷不淡：“什么名医，竟要本官亲自去见他？”
“大人有所不知，那名医颇有些脾气，轻易不出诊，连小女脸上的疹子也是经他医治的，一夜便好了。”
姜岁岁想起给曲小婉把脉的老大夫，莫不是他？
军营里的老胡头医术已是难得的高明，眼下又遇到同行，姜岁岁还真想去请教一下。
颜玉溪轻扯唇畔：“让他来给本官医治，若不来，便毁了他的医馆。”
“这……”
颜玉溪阴恻恻地看了过去，戚大人立刻答应：“是，大人。”
姜岁岁望了眼天色，经过这么一折腾，天都快黑了。
罗兰和向远一直没见到她回去，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还有鬼屋里的程家两姐妹。
她脑子里灵机一动，突然开口。
“大人，那程家两姐妹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然咱们的盐矿就该被人发现了。”
两道目光随即盯了过来。
一道是戚大人的，带着被人揭穿后的震惊和杀意：“姜—岁—岁！”
另一道自然是颜玉溪的，他慢条斯理地道：“哦，本官还不知道冰州竟有盐矿，戚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戚大人吓得当场跪了下来，不住地在地上磕头。
“大人恕罪，下官不是有意隐瞒的，下官每年向您孝敬的黄金大都来源于此，绝对没有藏私。”
“是吗？”
“是是是，大人若不信，可随下官前往盐矿一探究竟。”
颜玉溪没有作声，姜岁岁继续道：“不对吧，戚大人，你若真没有藏私，何必急着杀程家两姐妹灭口，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你闭嘴，你闭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挑拨，戚大人怒吼，“小小婢女，敢诬蔑本官，该当何罪？”
不愧是县令，反应够快，一下子就把问题抛回了给她。
姜岁岁摊了摊手，满脸无辜地道：“这怎么能算诬蔑呢，戚大人，整个冰州城都知道，连着两日，都有贼人潜进那李府，想要杀程家两个孤女，要不是那死了的石娘子冤魂保护她们，现在她们早就死了。”
“贼人跟本官有何关系，你少在这含血喷人！”
“奴婢这怎么能叫含血喷人呢，那第二日潜进来的贼人，可是带着戚府的标志。”姜岁岁张嘴便是瞎说。
反正颜玉溪也怀疑她，既然要怀疑，那就大家一起下水好了。
“你！”戚大人说不过她，气得眼前阵阵发昏，胸口又闷又痛。
算算时间，他水银中毒五年多，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的了。
“来人，把她给我……给我……”
还未等捕快动手，姜岁岁忙道：“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戚大人发了病，还不快把他送到医馆去，要是他出了事，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是是。”
那位老大夫查出戚大人水银中毒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姜岁岁下的。
她的目的是要戚家乱起来，最好乱到无暇顾及程家两姐妹，戚夫人那边，恐怕跟她想法一样。
送走了戚大人，姜岁岁这才对着颜玉溪缓缓行了一礼。
“大人，天寒地冻，您的眼睛又受了伤，让奴婢给您看一看。”
“不用，”颜玉溪摆手拒绝，“本官不信任你，那盐矿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只能说，戚大人恐怕想两边押宝，哪边赢便站哪边的队。”
颜玉溪冷嗤一声：“那也要他有那个命享，出来！”
姜岁岁一愣，叫谁出来？
只见一个黑衣人立时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跪在地上。
“大人有何吩咐？”
“跟上去瞧瞧，一有异样，就地格杀！”
“是。”
姜岁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朝廷命官，颜玉溪说杀就杀，那她这条小命……
她偷偷转身，想要迈开脚步开溜，谁知身后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你刚刚不是挺伶牙俐齿的？”
姜岁岁硬着头皮转身：“颜大人，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保证什么都没看见。”
颜玉溪妖艳的面容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本官问你，黑蛇哪来的？”
“戚大人提前安排好的。”
反正人不在这儿，姜岁岁想也不想地就推到他头上去。
“你最好别骗本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那黑蛇为什么不攻击你？”
姜岁岁举起双手：“大人真是聪明，奴婢略懂些医术，染指甲的凤仙花枝叶里面有雄黄的成分，所以奴婢提前做了些防备。”
颜玉溪两节修长的指尖在额头轻点，跟他想得一样。
片刻后，他停手，望着姜岁岁：“本官若是保下你这条命，你可能拿什么报答本官？”
姜岁岁略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道：“大人想让奴婢继续留在大将军身边，一来打探军情，二来也是看看这戚家独女有没有倒戈的想法？”
颜玉溪赞赏地看着她：“你很聪明，也很机灵，可惜本官还是不放心……”
那他想要做什么，姜岁岁微微皱眉，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掐了过来。
她毫无防备，立时便忍不住张开了嘴巴。
一粒丸子突然飞进了她的喉咙，颜玉惜执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那丸子就这么滑进了肚子里去。
姜岁岁：“……大人给奴婢吃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点好东西而已，为本官所用的每一个人，都会自觉地服用这么一粒丸子，也代表了他们对本官的绝对忠诚。”
姜岁岁背后丝丝寒意涌上来，她勉强笑了笑。
“奴婢自然是愿意为大人做事的，只求大人法外开恩，留奴婢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