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象万千的天城,在血色中陷入了朦胧,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一道道血线从天而降,那是来自大恐怖的血迹,染红了一整片天。
天穹中的中央,一道红黄混淆的缝隙,正在缓缓打开。
无论是天族,亦或者是地城的武人,此时都已然无法看清天穹中翻滚的血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时不时闪过寒冷的月华,冲霄的战意,而后又是更浓烈的血雨洒落。
“这血雨不对!”
董阁玉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感到体内有一股恶寒涌起,那股气机邪异而强大,充斥她的全身,她身形迅速拔高,头上生出了双角。
并且突然很想吃草。
“我变成了”
董阁玉从怀里掏出个镜子,震惊道:
“牛头人!?”
她不是个例,捉刀人们都在逐渐朝着妖魔的方向转变。
场中没有变化的是那些天族,他们只是气息微弱了些。
这意味着,地城的武人们,人城的凡人们,只要沾染了血雨,恐怕都会变成妖魔!
“你不是依仗着众生么?”
血神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语气愤怒又夹杂着讥讽:
“如今,众生都被吾的滴血重生变成了妖魔,你的众生之力又从何而来?”
“既不愿与吾一同离去,那就与这方一同陨灭”
他的嗓音缓缓消逝。
似乎在走之前,他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嬴冰一眼。
血神不再说话了,可血云和其中的裂隙仍然在。
“为何没有残躯的支撑,裂隙还在扩大?”
李墨知晓,血神去了裂隙之中,再次降临时,会变得更恐怖。
可他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比血神还要强势,能令天凰域都被撕裂。
他本想问冰坨子,可冰坨子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天上的太阳。
大日在朦胧的血云中,显得莫名妖异。
李墨双目中晦涩的光芒一闪即逝。
是了。
有人想将冰坨子困在天凰域中,可因为他的出现,对方的算盘落空。
事到如今。
对方选择了更加不计代价的手段
明明血神与对方是敌对关系。
但在面对冰坨子的时候,却默契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毁去天凰域,连同其中的一切!
嬴冰看向李墨,轻轻柔柔道:
“你”
“你说冰坨子不骗幼稚鬼。”
“”
嬴冰抿着唇,很想维持云淡风轻,告诉他自己不会套路他。
但对上他目光灼灼的眼神,就知晓那些托词都失去了意义。
“可是你意魂和气力都后继无力,众生之力也耗尽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没关系,我还有手段。”
“什么?”
“打架王奥义。”
“别闹。”嬴冰罕见的焦急,伸手就去掐他的腰子,却反被他牵着手,拉进了怀里。
她一下子怔住,却没有挣脱开。
“冰坨子,把那根烧火棍拔出来,让小世界投影到外界,可行吗?”
“可行倒是可行,天凰域不是像九天十地那般是真实的世界,可你还没到内景”
嬴冰垂着头,幽幽道:
“你会受不住的。”
“会如何?”
“内景崩塌,肉身寂灭,意魂消散,最好的结果是失去所有力量,变得比你没练武时更孱弱,而且今后再也不能修武,最坏的结果”
嬴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往下说。
“那就好。”李墨松了口气。
嬴冰清冷不再的纠结模样,本来就略显的有点呆,如今发怔的样子,有种失去灵魂的可爱。
建议冰坨子版大头娃娃参考这个表情。
“还能成亲就行。”
嬴冰只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轻松,只他感觉到被抱得更紧了些。
紧到紧紧的贴着他心口,能一墙之隔听清心房的跳动。
过了半晌她才抬头:
“知道了。”
她走了,带着天凰域冲入了化不开的血云中。
李墨望着那个清绝的身影,裹着月亮离去,抬手摸了摸心口,那儿有幽香和一团化开湿迹。
冰化了滴几滴水也是很合理的
他长出了口气,对着下方说:
“诸位,都进来吧。”
墨城的众人也受了血雨的影响,转化成了妖魔,但他们练的武学本就脱胎于妖魔。
所以他们不仅没失去理智,反而变强了。
天族们一个个面色发白,如今他们才知道,互相争夺帝位毫无意义。
那裂隙之中越发强烈的邪异气息,让他们生不起任何对抗的勇气。
“这一方世界要陨灭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结果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绝对会比如今更糟糕。”
李墨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视:
“剩下的时间不多,血神交给我,其余的担子,就拜托诸位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
破军代表天族开口,他们没有退路,李墨这个外来者都留下了,况且是他们。
墨城的捉刀额,妖魔们更不用多说。
“天族去天人城境的各地,用你们的先天力量维持天人城,让其不至于短时间内四分五裂。”
“墨城的大家,去血雨降落过的地方,做你们的老本行。”
“对了,你们将捉刀人的标志戴好,和真正的妖魔区分开来。”
这场短暂的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分批去了自己应当去的地方。
如果不快的话,斗转星移,龙蛇起陆,这份地图可能很快就失去了地标意义。
裂隙中的存在也会归来
大家都走了,世界反而安静了许多。
一派末日景象,反而有种异样的万籁俱寂。
李墨坐在原地调息,尽可能争取一分一毫时间,恢复气力。
片刻后。
他隐约感应到了上头顶的一丝波动,默默的从小世界中,抽出了插在原地好久的烧火棍。
奇怪的是。
这次没有任何阻力,它仿佛也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