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嬴冰从一开始就没见了。
她去哪了?
这时,大概是景泰帝沉思后,令江山社稷图之中变换。
换台。
画面才刚切换过去,帝京内外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就和如今的幽朔一样。
本就经历过大战的幽朔,如今已经千里冰封,冰雕林立。
临渊之地站着一个身影,玄色衣裳在墨色霜气之中飘扬,手中的剑倒映着瑰丽和冰冷让。
月凰在她的身后,俯瞰深渊。
她的身后忽然浮现一道扭曲的影子,那似乎是一把短剑,快若诡雷,到了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步,只在虚空中划出了一串淡淡的涟漪。
这融于阴影一剑,没有石破天惊的气机,没有惊天动地异相。
取而代之的是快,极致的快,
快到了天山剑庄的众多剑客,都拍案叫绝的地步。
从此剑浮现起,众人无不胆寒,连意魂都像是被钉在了深渊中,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何其恐怖的一剑。
“是七杀。”
有人认出了出手活死人的身份,这也曾是极有名气的一名天族。
相传创出无常帖的那位第二天杀,便是受了七杀的点拨,由此入了内景。
未曾想这样一位强大的天族,竟然也成了活死人。
众人正担忧嬴冰该如何应对,忽然看到明净的剑光亮起,明如皎月。
说不出快,也说不出慢。
说此剑慢,其却后发先至,说其快,却又像很久之前就挥了出来,直到今日才展露锋芒。
饶是活死人也不免心神恍惚。
他看见地城之中,有个倔强少年,正近乎偏执的出剑,收剑,只练习着这一招,因为少年家贫,学不起武,但为了替死在妖魔手中的家人报仇,他在一位剑师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剑师见他可怜,只传了他一招。
所以少年只会这一招,只能将自己会的残招每日练习成千上万次。
“妖魔,受死!”
藏在尸体里的少年人暴起,剑锋双眼一般明亮。
而如今。
那剑跨越时光,朝着他眉心而来。
他的剑再快,也比不上自己本人一百年前的后发先至。
“是我杀了我? ”
活死人身形一晃,被冻成冰雕,带着解脱的双眼,望着幽朔天空化不开的永夜。
或许他终于在永夜中,看到了一缕光吧。
“四十八个。”
嬴冰抖落了剑锋的银尘,身后月凰的目光与她一同扫过这片大地,似乎在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发现没有后,她蹙着黛眉,望向了天人城方向。
“四十八?什么意思?”
“我数了一下,似乎是冰雕的数量。”
“啊?”
“所以趁着血神在天城的功夫,嬴冰把幽朔给端了? ”
听到这个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事实,会练武的和不会练武的都沉默了。
七杀或许在活死人当中是最能藏的,但未必是最强的。
能被血神看上,变成活死人也是有门槛的,那位祖神显然不要乐色。
但他们绑一块儿,终究是在嬴冰力气耗尽前全成了冰雕。
也把帝京内外的人都变成了石雕。
“这是什么剑术?我从未见过这种剑术,连听也没听过。”
谢玄被触及到了知识盲区,转头看向谢一顶:
“您被称之为剑图,一定知晓吧?教教我。”
谢一顶这个称号是有来历的。
相传他的剑道天赋仅此于素君师叔,虽不像其他天才那样,能开创出什么个人鲜明风格的剑法,但他的匠气却举世无双。
匠气足到一定程度,也是很恐怖的。
他的个人风格就是没有风格,但别人施展出的剑法,却看一眼就能学个七八成,再花些时间,甚至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因此谢一顶被称之为活着的剑阁。
沉默半晌,谢一顶悠悠开口:
“这个我真学不会。”
“”
万灵宫中。
咔嚓——
精致的梅窑蓝瓷茶杯裂成了瓷片,将女子的柔荑划出了道道伤痕,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滴落。
楚歌皇后也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死死的盯着江山社稷图中的月凰,还有那被月凰环绕的身影,精致宛若白瓷玉壶的脸,隐约能看出狰狞。
“是她,一定是她”
“当初我就不该心存侥幸”
若说此前楚歌皇后像披着人皮。
如今她只是看着嬴冰,那身人皮似乎快要碎了。
“娘娘,您”
刚进来的宫女吓了一跳,惶恐的跪在地上。
好半晌,头顶才传来声音:
“摆驾养龙观。”
“是。”
没去管如蒙大赦的宫女,她登上了软轿,不多时便至皇城祠堂,宗室居所。
一座的古旧的小道观,与周遭的朱墙碧瓦格格不入。
“娘娘何事?”
“施素君一分像她,就差点铸成了大错,如今她亲自回来了。”
楚歌皇后盯着那个戴高帽,面无血色的青年宗正道:
“还装蒜,是想她亲自扒了你这身皮? ”
“我说寒仙子没跟着李少侠去天城呢,原来是兵分两路了。”
“所以他们两口子这是将计就计?”
“不,是血神先知道了李墨的计划,决定将计就计,而李墨在得知对面将计就计后,将计就计再将计就计。”
“你等会我头有点晕”
“如今寒仙子若是回了天城,与李少侠一同击杀唤魔教祖神,是不是天人试炼就提前结束了? ”
众人如今都想到了一块儿去。
嬴冰解决了血神身边的活死人,本身还有余力。
李墨虽不为帝者,执掌天人却胜过帝者。
他俩趁此再合于一处,血神该如何应对?
但问题是
寒仙子怎么不动?
“天人城往哪走来着?”
嬴冰抿着唇,发觉自己看的所谓的‘天人城方向’,好像错了。
她来时是朝着妖魔越来越强的地方来的。
任谁也想不到,清如仙,冷如神,荡尽群魔的仙子
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