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快步跟上，神情略带些急躁。
“秦宇，港口那边的队长是我们老关系，刚才发来消息，说腾龙还有一批货正在准备强行通关。”
“走私？”
“不好说，账面上是设备返修，但看单据很奇怪。”
“跟帝鼎有无关联？”
“如果我没猜错，那批货，是龙哥想偷偷回流到西城的。”
我站在街边，沉默了几秒，拨通了一个电话。
“慕凝。”
“嗯。”
“你那边能不能动狮城那头的海运账户？”
“可以，怎么了？”
“我要你查一批货，腾龙旗下的腾海设备公司挂名出的，备注是返修，但应该是伪装的套现物资。”
“你要动他的钱？”
“不，我要切他资金流。”
她沉默了三秒。
“我这边明天就能有反馈。”
“麻烦你了。”
“秦宇，你客气的让我作呕……”
挂断电话，我看向景凌。
“我们先别动，等慕凝查出那批货的去向，我们就能抓住他的软肋。”
“可他不会等太久。”
“他不等，我们也不等。”
“下一步？”
景凌问。
“让他自己来求谈。”
“他不会来的。”
黑鸦插话。
“他现在吃定你不能长期留在东港。”
“他不来，我就让港口崩一角给他看。”
我深吸一口气。
“他想做东港王，就得看我让不让他坐。”
回到酒店，天已经擦黑，远处的海雾又开始弥漫。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港口方向，夜色将一切笼罩其中。
这座城市比我想象中更复杂，但越是复杂，我越要让它低头。
腾龙不倒，我不走。
凌晨两点，景凌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一盏昏黄灯光投在她脸上，轮廓锋利得像刀。
她刚和东港港务集团的老朋友通完电话，那边传来最新消息。
腾海设备那批货，今天清晨五点，准备经由备用通道调往内港仓库，走的不是正常贸易线，而是被腾龙自己“特批”的绿色通道。
她敲了我房间的门，我还没睡，或者说根本没打算睡。
“来了。”
我坐在床边，点燃了夜里的第五根烟。
“时间确认了。”
她坐在我对面。
“他们从现在开始准备，五点装车，中午前完成分流。”
“我知道他会忍不住。”
我咬着烟嘴。
“西城帝鼎那批转账还没结算，他就急着把那批货运出来了。”
“你要截？”
“截。”
“在哪？”
我把地图摊在桌上，指着内港西侧一段狭窄的弯道。
“这条路，是他们临时申请的疏港线，没有监控，官方车调，一旦走出这条线，东西就进仓库了，根本没办法查。”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景凌语气低冷。
“鬼哥已经去找了那边值班调度员，黑鸦在调派我们的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我深吸一口烟。
“我们要是动手，不仅是截货，更是对腾龙集团宣战。”
“龙哥会疯狂反扑。”
“他现在就疯着呢。”
我盯着窗外。
“我们不动，他就真以为我秦宇在东港是个过客。”
“可这不是西城。”
景凌语气带着一丝少有的担忧。
“这地方没有我们的根。”
我缓缓开口。
“那就把根扎下去。”
凌晨四点整，鬼哥发来信息。
“人到位，路线确定，就等指令。”
我点了点头，对着手机回了一个字。
“截。”
五点零三分，一辆平板货车从腾龙仓库出发，跟着的还有两辆腾骊控股的执法车辆，披着港口专用车皮，走的依旧是绿色通道。
黑鸦坐镇拦截点，我和景凌在备用线另一头布控。
五点三十三分，车辆进入拦截区，黑鸦的人假扮施工队临时封道，三辆车被迫减速。
黑鸦亲自出面，亮出港监授权牌，一字一句。
“车辆涉嫌非法货物转运，请配合调查。”
对方果然慌了，三名司机中有两人直接跳车逃跑，剩下那辆腾骊车上的人竟掏出通讯器喊话。
“我是李汉波派来的！”
黑鸦冷笑。
“李汉波算哪根葱？东港是你们家的？”
说完一挥手，十几名队员冲上去，三车当场封控。
我坐在车里听着对讲，一言不发，直到景凌回头看我。
“你成功逼他现身了。”
“李汉波不是关键，他只是个代理人。”
“这批货背后，是龙哥准备向南部转移的资产。”
“你想掐他的钱。”
“龙哥一没官职，二没台面，他活着靠的就是钱。”
“钱没了，他连嘴都张不开。”
当天下午，腾龙集团东港分部召开内部紧急会议，会议后不久，李汉波被“暂停职务”，理由是“职权越线，干扰合作秩序”。
而我知道，这是龙哥在切尾巴。
他想保货，弃人。
可惜的是，我要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让所有人看到，腾龙的系统开始崩了。
晚间，港务局发公告称将彻查绿色通道使用权限，联合监察机构审核近三月物资流转。
那封公告发出的时候，我正站在东港最高的楼顶，风很大，海风几乎要把人吹翻。
鬼哥走过来，肩上搭着风衣。
“那批货里有金属结算单，估值接近六千万。”
“是。”
“你这一刀下去，龙哥失血了。”
“失血，还不够。”
“我要的是他内出血。”
夜晚十分，景凌坐在沙发上，一边处理刚收到的公文，一边和我汇报。
“今天港务那边主动递了两份请示，一份是彻查绿通权限使用的条例修订，另一份，是关于港口物资走账监管系统更新的技术合作建议。”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开始倒向我们了。”
我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但这只是表面，他们想借你之手打压腾龙，顺便拿来跟下一任东港市主谈筹码。”
景凌将文件翻过来。
“这帮人，只看风向，不看立场。”
“那我们就把风吹得再大点。”
我缓缓起身，走向阳台。
“你通知黄叔那边的物流公司，让他们准备一批急件，走正常渠道，明天我亲自去港务局报到。”
“你要亲自露面？”
“嗯。”
我转头看她一眼。
“该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潜进来的，而是走正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