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愣了愣,不由感慨陈大娘传递消息的速度,自从她来这边卖蜜饯,医馆的事情是一点瞒不了雁行呀!

    “别提了,幸好他行事冲动没有谋划,否则我这会儿怕是没心情笑了。”

    今儿的事情,宋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眼看她一年大似一年,穿梭在医馆与各后宅深院内,本就有人私下里议论,连陈大娘都好几次委婉地跟她说,没有未出嫁的年轻女孩抛头露面,便是真要做生意,也是只接待女客。

    今儿徐川先来了一出,然后沈旌又冒冒失失的,再这样下去,医馆她迟早去不了。

    罗雁行本是打趣她,听到这话也不免担忧起来,“要不你别去医馆了,以后只上门给那些夫人小姐看病,反正其他病患的那点诊费,还不如她们的零头多。”

    “不行,我现在正是需要大量积累经验的时候,病患少了,有些病症就接触不到,以后可能就只擅长治疗某些病症了。

    而且,那些夫人小姐用各种名贵的药材食材滋补着,身体比普通百姓可好太多了,有些人家还供养了专门的医婆,相比之下,普通百姓中的女病患更需要我。”

    说完,宋英同样担忧地地问,“最近又有人说你?”

    罗雁行不怎么在乎的点头:“我一个小掌柜不像你们大夫受人尊敬,他们哪天不说我两句,不过我压根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再者,你知道我的厉害,他们压根就不敢到我跟前说,背后的闲话我听不到就当没有。”

    宋英听得气恼,低声骂道:“这些人真是闲的,年轻女孩做生意怎么了,每日店门大开,我们行得堂堂正正,我看他们自己心思龌龊,不管住自己,反而来限制我们。”

    “为别人的闲话生气不值得,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无论骂架还是打人,我就鲜少有对手!”

    这点宋英倒是放心,又见罗雁行洒脱得很,真是一点不在乎,气恼才少了些。

    为了方便某些学子散学后买胰子,铺子关门的时间一向很晚,这会儿没什么人,两人就坐在铺子里闲聊起来。

    罗雁行道:“你这段时间多注意些,那个徐川既然起了心思,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要不以后我送你去医馆吧?”

    “一来一往多耽误你的时间,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他全部精力都在县试上,考上了还得准备四月的府试,哪有精力捣乱。”

    “那他要是没考上,会不会就更想打你的主意?”

    宋英默了默,还真有这个可能,“到时候再说吧,没考上他便只是个白身,好处理。”

    罗雁行忍不住叹气,这叫什么事呀,分明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却招来这样的无赖,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们是女孩,赚的钱在别人眼里,都跟无主之物似的。

    “今儿我想了想,觉得你二姑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婚姻大事咱们得主动争取合自己心意的,不能被动等着家里给说些歪瓜裂枣,只要不做特别出格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你那么聪明、医术又好,十里八村只有袁清能配得上你,而且他与咱们也有交情,是什么样的品性,我们都清楚,不至于盲婚哑嫁。

    而且,我真觉得你俩非常有可能,他不教他们村的女孩,却愿意教你,说明你在他心里是不同的;而且,以前正月元宵玩耍的时候,分明不是一起出发的,却总能在城里遇上,说明你俩有缘分,说不得你们是命中注定呢。”

    宋英面上微红,逐一反驳:“他不是不愿意教他们村的女孩,是只有我厚脸皮提出了这个请求,他很乐意教别人,如果当时你们也要学,他同样不会拒绝;

    至于在城里遇见,这个不叫命中注定,清水县就这么大,过年的时候大家逛的顺序大差不差,遇上很容易,我们和宋天他们还遇到过好几次呢,一起玩耍,是因为有前面的交情在。”

    “那也比陌生人强,在你和其他女孩之中,袁清肯定更乐意选你作他的妻子。”

    宋英抱着糖糖,揉着它腹部柔软的毛发与肚皮,丧气道:“不会的,袁家要的是高门贵女,我怎么跟人家比。”

    糖糖被她揉得有点烦,威胁般呲了龇牙,作势要咬,宋英完全没留意到,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气得糖糖咬了她一口,咬完有点愧疚,赶紧又舔了两下。

    可惜,宋英仍是没有发觉,还在轻轻揉着,糖糖反抗了好几次都没有,干脆跳下去跑了。

    “是陶奶奶他们想给他娶高门贵女,又不是袁清想要,陶奶奶他们接触不到官宦人家,袁清不想,他们想娶也没辙。”今儿罗雁行是很认真、全面的思考过。

    宋英反问:“你怎知袁清不想?”

    “不会吧,他们读书人不是最看不起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吗?”在罗雁行的印象里,袁清就是那种清风朗月的如珩君子。

    宋英扬了扬眉,心道袁清形象维持得挺好的呀,一件件做了那么多热衷权势名利的事情,在他人眼里,他还是淡泊名利之人。

    “那你可想岔了,他野心大着呢,娶一门高门贵女,对他的仕途大大有利,所以袁家连府城的官宦千金都瞧不上,一心要娶个京城的贵女呢。”

    “你怎么知道他野心大?没看出来他有野心呀?”罗雁行有些疑惑,就袁清那不争不抢、不紧不慢的性子,怎么看都是不慕名利,与世无争之人。

    “呃~以前我小弟入学,他不是建议我等吴提学去社学观风之后,再向我们奶奶他们提么,连后面我小弟如如果能考科举,成为吴提学行走的政绩,以此得到他的庇佑都能考虑到,你觉得他会没有野心吗?”

    罗雁行想了想,发现还真是,淡泊名利之人怎么会想到后面科举、官场铺路?

    想起袁清平日里宁静的眼眸,挺拔如青竹的身姿,她大为震惊,这实在太割裂了,完全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