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婆媳两个也没有办法,替换下差役,扶着那考生来到医桌前。
这处医桌是回春堂的,虽几位大夫都在,仍是由马大夫为主,他摸了摸脉,询问起来,“今儿早上吃什么了?”
不等那考生回答,他老娘便是道:“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都是家里自己煮的,几个鸡蛋,他嚷着要溏心的,我担心没熟透,吃了闹肚子,就没依着他。”
说到这里,又是哭了起来,“这样小心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怎么还是出了问题?”
众大夫你一言我一语安慰起来。
“事已至此,大娘你再着急也无用,还是先让马兄诊治,尽快治好病、养好身体,下次再考就是了。”
“是啊,再多读几年,功底更扎实,考得名次也更好,说不得一鼓作气,直接考个举人回来。”
其母并没有被安慰到,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声音哽咽不能语,其儿媳便继续回答马大夫的问题。
“婆母担心相公考场上没力气,特地把家里的鸭子杀了,我昨儿半夜烧火炖的,到今早已经炖得十分软烂,相公吃了半只,我又用鸭汤给他煮了碗面条。”
听到这里,几位大夫均已有猜测。
“大夫,我相公就为何会闹肚子?”其妻追问。
未等马大夫回答,那考生咬牙切齿道:“搜子害吾!”
闻言,其母与其妻齐齐追问,原来这考生遇到的搜子格外严格,仔仔细细搜查了许久,导致这考生穿着单衣在寒风里的时间也特别久。
婆媳二人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其母当即就想去找差役们要个说法,被那考生拉住:“娘,莫要冲动,眼下孩儿尚未取得功名,如何能与差役抗衡?”
其母闻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马大夫清咳一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搜子,鸭肉性寒,这大冬天的吃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
“鸭肉性寒?”其母一惊,“马大夫,你这意思是我儿闹肚子是鸭肉闹的?
哎呦,这我们也不知道呀!家里只养了几只鸭子下蛋,这次考试重新给我儿买了笔砚,实在没有余钱买肉了。都怪我!都怪我!应该咬咬牙,再找他姑多借些钱的!”
马大夫连忙道:“大娘你先别急,这只是其中有个因素,我且问你,你家油荤吃的多吗?”
其母虽不明白马大夫为何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怕你们笑话,家里贫寒,为了供我儿读书,借了不少钱,平日里哪买得起肉,过年也只是煮了几块,祭奠过祖宗后,一家人分着吃了。”
这话,让陶氏很有共鸣,当即就道:“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一年到头能吃几回肉?都一样!”
马大夫捏须道:“这就是了。令郎平日里少沾油荤,身体底子本来就不是很好,突然吃下这么多鸭肉,肠胃已有些不适,加之鸭肉性寒,再脱了衣裳在寒风里一冻,就此闹了肚子。”
“这肉吃多了也不行?”其母大惊。
“不是不行,是平日里吃得少,贸然吃很多,肠胃就难以适应。”马大夫耐着性子解释,“我明白这种重要的时候,你们想给考生吃些好的补一补的心情,但贸然改变饮食,肠胃很容易出问题,特别是平日里吃得不好的。”
一听这话,陶氏也是急了,“哎呦,还有这种事情?我家清娃不会也闹肚子吧?”
她一下就坐不住了,袁珊很是疑惑:“哥哥一向节制,不一定会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