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咧嘴笑了起来。
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血珠顺着两颗尖锐虎牙滴落。
汇聚成血流从唇角淌下。
他无声的咧嘴笑着,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面色变得如金纸般黄中透亮。
身上冒出油珠似的汗水。
“老郑,你这车开的……嗯?怎么七窍流血了?!”
撞到车窗的黄子然,这时才揉着脑壳查看司机情况。
“还在流泻尸汗?”
正常人的汗是跟水一样的。
蘸点放到嘴里尝,会发现汗水是以咸味为主。
泻尸汗就不同了。
流出来的汗珠像油脂一样黏腻。
味道咸中带腥,还有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气息。
通常只有在人即将死亡的时候,才会流出这种如油珠般的汗水。
按照中医来说,流泻尸汗是体内阳气虚脱到近乎于无,身体无法固摄阴津的表现。
等这通泻尸汗出完,阳气彻底消散,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嗯,别问我怎么知道泻尸汗味道的。
因为我手贱。
在好奇心驱使下,蘸了点泻尸汗放在嘴里尝了尝。
黄子然皱起眉头嘀咕道:“老郑这是中毒了?”
“不对!”
“快躲开!”
黄子然喊出“不”字的瞬间,身体已经开始往后仰了。
而我听到“躲”字才反应过来。
当我也向后仰时,司机老郑的下颌骨耷拉了下来。
就像是下颌脱臼了一样。
下颌骨带着下嘴唇往下掉,嘴巴张成很大的o形。
大到能清楚看到他的嗓子眼。
我看到他嗓子眼里有个活物在动。
那活物从扁桃体旁钻了出来!
这下我看清楚了。
是只很像蜈蚣的多节长虫!
之所以说很像蜈蚣。
是因为这只虫子的身体跟蜈蚣差不多。
都是身体细长且有多节背甲。
不同之处在于,甲壳颜色没有蜈蚣那么深。
蜈蚣甲壳通常是紫黑色,而这条虫子的甲壳却是黄褐色。
腿也比蜈蚣长得多。
“蚰蜒?!”
我惊呼一声,更快速的向后仰身。
蚰蜒在乡村颇为常见。
我小时候碰到过不少次。
开始以为那是蜈蚣,后来才知道是蚰蜒。
蚰蜒这玩意因为腿长,所以速度飞快。
一旦跑起来,普通人还真难捉住它。
蚰蜒也跟蜈蚣一样具有毒性,只是毒性不太强。
小时候村里大人常会对小孩说:蚰蜒钻进耳朵里,就会顺着耳洞进到脑袋里吃人脑子。
那时我被这话吓唬住了。
特意用棉花团成小球,晚上睡觉时塞进耳朵里。
再说回眼前。
蚰蜒从老郑嗓子眼里钻出来,站在他嘴唇边向外张望。
它有一双复眼,观察力要比蜈蚣强得多。
不过蚰蜒一般比较怂。
碰到危险通常会直接跑路,而不是冲上去硬刚。
但这只从老郑身体里冒出来的蚰蜒,显然不能当成普通蚰蜒来对待。
我猜,这玩意八成是蛊虫!
老郑方才说我离死不远了,或许就跟这只蚰蜒有关!
蚰蜒那双复眼直视着我。
被两排大长腿撑起的身体向下一沉,接着奋力跃了起来。
它在往我身上跳!
让这玩意儿跳到身上钻进衣服里可就麻烦了!
噗!
老郑的右眼珠突然爆开。
眼内液体向四周飞溅。
一条条沾血的蚰蜒,从没了眼珠的右眼眶中钻了出来。
紧跟着老郑鼻孔,耳孔里都不断有蚰蜒钻出。
每只蚰蜒身上都沾着血迹,以及白色的豆花状物质。
那白色豆花状物质让我想到了脑浆!
这些蚰蜒,似乎在老郑大脑里饱餐了一顿!
蚰蜒顺着老郑的脸颊飞速爬行。
有的顺着车座车壁爬向我和黄子然,有的跃起扑向我们,还有的落在车底向我们脚下钻。
近乎眨眼的功夫,车里到处都是蚰蜒的踪迹。
我手忙脚乱的拍死踩死几只蚰蜒。
却有更多蚰蜒前赴后继。
这时我觉得脚踝处有些痒。
低头看去,是蚰蜒爬上脚腕往我裤腿里钻。
啪!
我用力拍了下去。
蚰蜒被一巴掌拍碎。
但后脖颈里又传来痒感。
甚至胸膛上也有蚰蜒钻进去的感觉!
咔!
车门拉开声响起。
“跳车!跳车!”黄子然吼叫着跳了下去。
我也赶忙拉开车门往外跳。
嘭!
双脚落在实地。
灌溉渠里没有水。
幸好这是干涸的支渠,而不是常年水流湍急的高干渠。
要不然212吉普栽进去,我们可能就要淹死在水里了。
我后退几步,看着敞开的车门有些纠结。
因为忘了把鬼头刀带出来!
要不要过去拿?
我举棋不定时,密密麻麻的蚰蜒从车门跃了下来。
它们像发起冲锋似的向我冲来。
我没犹豫,转头顺着灌溉渠坡面跑了起来。
跑出灌溉渠上了柏油路。
又一口气跑出去百米远才停下来。
“呼哧呼哧。”
我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感觉从肺里呼出的气滚烫,好像肺里烧着了似的。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
黄子然也跑了过来。
他跑的衣服都湿透了,停住脚步后不顾形象的躺在了路上。
“呼哧,跑死我了。”
“身上,呼哧,身上没被蚰蜒咬到吧?”
被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身上好几处都在发痒。
撩起衣服低头一看。
身上多了好几处红肿。
红肿的正中心起了白色的小点,正不断的散发出痒感,。
我伸手要挠,却被黄子然拦了下来。
“别乱挠。”
“那些蚰蜒不简单,八成是蛊虫。”
“挠破了脓水流出来,可能染的全身都是。”
说完黄子然把他自己衣服掀开了。
指着胸膛上的大片红肿说:“看到没,我已经中招了。”
“好在蚰蜒这玩意毒性不太大。”
“要是换成蜈蚣,咱俩现在就得等人来收尸了。”
这话倒是不假。
蜈蚣可是五毒之一。
尤其是养成蛊的蜈蚣,毒性更强。
我好奇道:“怎么会有人把蚰蜒炼成蛊虫?”
“应该用蜈蚣炼蛊虫才对啊。”
黄子然也在纳闷。
摇着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或许把蚰蜒炼成蛊的人,想要独辟蹊径。”
“又或许,对方没想下死手,只是想警告一下。”
他说着掏出只烟叼在嘴边。
扭头看向我:“老郑最后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话?”
我如实道:“他说,我离死不远了。”
黄子然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眯起眼盯着我道:“为了你,不惜动用老郑这枚埋了很久的暗棋。”
“看来你的价值,远比我想预想的还要高!”
我警惕的后退两步。
皱眉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