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去。

    寝殿行宫又恢复了沉寂。

    顾子桑沉默片刻,旋即朝着沈翊展颜一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无奈;

    “让沈公子见笑了。”

    沈翊颔首:

    “情理之中。”

    “否则你也不会求助于我。”

    余下还有半夜,沈翊让阿月与顾子桑寸步不离,一同去休息。

    他自己则跃回屋顶,真意铺陈开来,似如潮汐涌动般,笼罩寝殿行宫。

    虽说经过这一轮试探。

    后半夜应该不会再有刺客,但也保不齐对方会反其道而行。

    在这寂静如墨的夜色里,沈翊一直看着明月落,东方出现鱼肚白,而后朝阳跃出海面。

    新的一天到来。

    然而沈翊知道,这可不是结束,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针对一位随时可能继承帝位的公主的刺杀,仅仅是宗师可不够格。

    出了桑海城,才是动真格的时候。

    ……

    天光大亮。

    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镇抚司的玄衣,东厂的精锐,尽皆整装待发。

    而顾子桑换上一身金凤裙袍,凤冠珠钗,一袭盛装自行宫别院款款步出,威严尽显。

    阿月就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

    登上金灿华丽的车辇,

    顾子桑环顾车下整整齐齐的一众人,

    一挥袖袍,长声喝道:

    “出发!”

    顾子桑带着阿月入了车辇,本来顾子桑准备让沈翊也进去。

    然而礼部尚书林思笃痛声急呼:

    “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最后更是闹得要以死相逼,方才让顾子桑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翊便骑着乌云踏雪,跟在车辇一侧,另一侧则是玄武相随。

    值得一提的是,

    陈之昂也跟着沈翊一行,前往泰山。

    说是针对那晚的刺杀,学宫要给顾子桑一个交代,然而这交代为何?

    陈之昂却只微笑不言。

    只道届时便知。

    顾子桑不追究陈之昂的谜语人做派,沈翊也懒得多问,于是,一行人便从学宫启程。

    除了顾子桑的车辇,林思笃、刘振都各乘一车,剩下的官员则有数人同乘。

    即便如此,这一行亦是形成一条长龙般的车队,在镇抚司和东厂的护持下,浩浩荡荡下了小圣贤山,自桑海城北而出,又方向一转往桑海东北的泰山而去。

    而负责协办的齐王殿下。

    据说是为了避免招摇,

    率众先一步到达泰安镇筹备相关事宜。

    至于齐王内里究竟是为了避免招摇,还是为了避免殃及池鱼,那就是心照不宣。

    城外的山丘上。

    一众人影林林总总,一袭白衣,宛若姑射临凡的柳倾辞赫然而立。

    她的身后是几十名高矮各异,气息如渊的身影,这是无生教的精锐。

    他们虽然囿于各方怀疑不能直接出手相助,但也真不能放任顾子桑性命垂危。

    真到生死时刻,即便是拼得前功尽弃,他们也得出手救下顾子桑的性命了。

    毕竟,若是顾子桑真的身死。

    那就不只是前功尽弃,而且还会白白搭上前代圣女的性命。

    “圣女,我们该跟上了。”

    柳倾辞身旁。

    作儒生打扮的右护法出言提醒。

    柳倾辞见车队已然渐行渐远,这才蓦然转身,朝着一众人道:

    “注意保持距离。”

    “避免被朝廷的大宗师觉察。”

    众人皆应是。

    “出发。”

    ……

    顾子桑一行车队如龙,如此声势浩大。

    此去泰山便要花费成倍的时间。

    初时几日尚是风平浪静。

    只是顾子桑从没奢求就能这么一路平安到达泰安镇,沈翊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