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伯温暗自佩服李善长的时候,朱标却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是早有打算。”

    朱标黑着脸拿出一封书信。

    “他甚至打算抓几个道士去大学里教书,说是要搞什么化学专业。”

    “我爹现在特别担心,以后登州大学的那些生员们会不会天天想着修仙。”

    沉默,是今晚的东宫。

    李善长更是感觉脑袋被人用锤子砸过一般,不光疼的要死,偏偏还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抓几个道士去大学里教书,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是。

    他朱重八去登州府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么离谱的事儿他不拦着,竟然还写信回来吐槽?

    刘伯温也感觉脑子里面嗡嗡的乱成一团。

    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癫成了老夫不认识的样子。

    那个杨癫疯已经够癫的,想不到他朱重八更癫。

    竟然如此放任那个杨癫疯胡作非为。

    朱标伸手又拿起一封书信。

    “用道士教书这个事儿是拦不住的。”

    “因为他用道士解决了火药的运输问题。”

    “现在的火药不仅运输时不会再分成,甚至连防潮能力也得以增加。”

    李善长微微皱眉:“这些道士可真行,没见哪个道士真能成仙得道,搞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却是一套又一套。”

    刘伯温也忍不住吐槽:“这就跟善长兄你一样,除了钓不上来鱼,其他乱七八糟的都能钓上来。”

    嗯?

    刘青田你个老匹夫!

    朱标想笑却又强行忍住,补充道:“他还要几个懂火器的工匠。”

    李善长直接瞪大眼睛,“殿下千万小心,千万不能让他带兵参与北伐,更不能给他冠军侯的爵位。”

    他娘的。

    虽然知道他杨癫疯够癫,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这混账居然还能更癫!

    为了个冠军侯的爵位,这世界上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儿吗?!

    朱标微微点头,刘伯温则是捋着胡须问道:“敢问殿下,上位之前不是已经往宁阳县派过两个懂火器的工匠了?”

    “如今他一张嘴又是几个工匠。”

    “上位能同意?”

    朱标再次点头,“我爹已经同意了。”

    刘伯温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差点儿薅下几根胡须。

    连火器都敢让他玩?

    这么惯着他吗?

    只是一想到杨少峰用几个道士就解决了火药运输时会分层的问题,刘伯温忽然又理解了朱皇帝的做法。

    不就是区区几个懂火器的工匠吗。

    只要他不造反,要几个工匠算什么?

    万一要是能造出威力更大的火器,大都督府的那些杀胚们不得笑开了花?

    正当刘伯温暗自羡慕时,朱标却又不怀好意的看了李善长和刘伯温一眼,然后讪笑一声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韩国公和诚意伯。”

    一看到朱标脸上的笑容,李善长和刘伯温的心里就咯噔一声。

    李善长寻思着老夫昨天就应该上奏本告病假!

    刘伯温则是寻思着老夫应该点儿告老还乡!

    朱标恍若没看到两人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除了登州大学之外,登州还要另外建一所武学。”

    “按照我爹的计划,以后会让各卫所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各级军官轮番到武学当中读书学习。”

    “教材方面,就需要韩国公和诚意伯多多费心了。”

    “尤其是韩国公。”

    “当年我爹造反之时,韩国公没少替他操持后勤粮草,这可都是宝贵至极的经验。”

    仔细想了想,朱标临时决定给李善长和刘伯温画个饼:“以后咱们大明的军官,都得是读着韩国公和诚意伯所著兵书成长。”

    但是在李善长和刘伯温看来,朱标的手艺明显不太好,画出来的饼可谓是又干又硬,实在是难以入口。

    尤其是李善长,现在更是无比后悔,自己明明都已经得了风寒,为什么风寒不再严重一点儿。

    至于什么著书立传,青史留名?

    去他娘的吧,反正老夫都已经预定《韩国公列传》了,太子殿下画的这种破饼谁爱吃谁就吃去!

    刘伯温则是皱着眉头问道:“殿下,兵书这种事情,不是更应该让魏国公和鄂国公他们来写?”

    朱标叹息一声道:“谁都跑不掉。”

    “魏国公,鄂国公,曹国公,宋国公,卫国公,郑国公。”

    “中山侯,颍川侯,  德庆侯,营阳侯,豫章侯,江阴侯……东平侯,永昌侯。”

    “六个公爵,二十九个侯爵,都得写。”

    “不会写字的就口述,有专门的生员负责记录整理。”

    “而且……”

    略微顿了顿,朱标又补充道:“而且这一次要写的不光是兵书,另外还有一份回忆录  。”

    “回忆反元之前、反元之后,回忆自己所经历的每一场大大小小的战阵。”

    “回忆自己当官的历程,回忆从反元之前到如今的心态变化。”

    “好的坏的都可以说,就是骂我爹几句都行。”

    “为此,我爹还特意写信回来,说咱们大明不因言罪人。”

    “……”

    刘伯温彻底懵圈了。

    那个啥,谁能给老夫说说,那个杨癫疯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他朱重八,咋就说话跟出虚恭似的呢?

    居然还好意思扯什么大明不因言罪人!

    是,大明确实是不因言罪人,御史言官们上骂皇帝下怼百官都没事儿。

    民间百姓编排你朱重八偷牛也没事儿。

    可是这劳甚子的回忆录是踏马罪不罪人的事儿吗!

    要是老老实实的一五一十的写回忆录,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罪证写出来怎么办?

    要是粉饰太平,你朱重八看出来之后不又得心里不爽?

    想到这儿,刘伯温干脆瞧了李善长一眼。

    李善长同样面沉如水。

    写,还是不写,这是一个问题。

    ……

    写兵书和回忆录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六个国公外加二十九个侯爵,几乎个个都在骂。

    即便是往常站在杨少峰一方的徐达、常遇春和蓝玉、李文忠等人,这一次也和李善长、刘伯温等人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写,写,写,写你个头!

    常遇春更是在鄂国公府里破口大骂:“他娘的,那狗东西就是不当人子!”

    他朱重八好意思写当年放牛做和尚要饭的破事儿,难道本国公也要写当年是如何带着小舅子当强盗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