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眉头紧锁,胡须微微发颤。虽然不喜欢魏无羡离经叛道的行事作风,但听到故人身后名节遭到污蔑,心中仍是极为不悦。
他重重一拍案几,沉声道:“金宗主,魏长泽当年持拜帖入蓝氏听学,藏色散人更是抱山前辈亲传弟子,二人于云深结缘,情深意笃,成亲后才去了云梦江氏,何时成了你金氏口中的家仆?”
他目光直刺金光善,“你与我们一道听学,难道会不知晓此事?二十多年前的听学名册尚在,要不要老夫现在就命人取来,当着诸位的面,一一验明真伪?”
殿内的议论声渐渐转为意味深长的窃窃私语,仿佛一把无形的刀,一层层剥开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魏无羡竟然不是家仆之子,那云梦为何流言遍地?”
“嘘—— 你不知道吧,这流言…是从那位虞夫人口中传出来的……”
“江老宗主竟然没阻拦?任由夫人这般胡说八道?”
“谁知道呢?她至死都以‘虞夫人’自称,不知可曾真正入过江氏族谱,谁管得了……”
角落里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当年虞紫鸢处处针对藏色散人,没想到人死灯灭后,连身后清名都不放过,还喜欢给自己戴帽子…… ”
“这么说,魏无羡乃是江老宗主……之事,恐怕也是空穴来风……”
有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更蹊跷的是江老宗主和金宗主,他们明明与魏长泽曾是同窗,却纵容妻子和子侄诋毁故人之子……”
殿内空气突然凝滞,众人渐渐地咂摸出不一样的滋味,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莫非那漫天流言,从来不是无知妇人的妒恨,而是江老宗主和金宗主故意为之?
那些飘忽的目光带着微妙神色,像淬了毒般,时而掠过面色渐沉的金光善,时而瞥向脸色铁青的江晚吟。
江晚吟眼中的愤恨之色更加幽深,手指猛然用力,手中的酒杯几乎变形。他万万没想到,当初悬在魏无羡头上的诛心利刃,有一天竟会指向自己。
“嘘——”有人突然噤声,目光示意众人看向主座。
金光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面上却堆起圆滑笑意,连忙起身作揖:“蓝先生莫恼。实在是小侄年轻识浅,听风便是雨。”
他转向金子勋时骤然变脸,声音陡然拔高:“子勋!你口无遮拦在先,这天雷劈得正是时候!还不速速向魏公子赔罪?”
金子勋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攥紧双拳,在叔父警告的目光下,终是咬着牙挤出一句:“既既如此,天雷之事……” 他喉结滚动,从牙缝里迸出后半句:“…本公子便不予计较。” 说罢猛地甩袖,打算回到坐席上。
魏无羡却出口唤住他:“这位公子,金宗主刚才让你道歉,你没听见吗?”
“魏无羡!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当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过是……”金子勋气得面色扭曲,却在触及到魏无羡冷厉的目光后,将“家仆之子”几个字生生咽下,却仍不肯低头赔罪。
“道歉!”魏无羡的声音若寒潭碎冰,激起阵阵寒意。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电光闪闪,雷声鸣鸣,惊得众人心头一颤。金光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望向殿外,只见广场被闪电照得亮如白昼,一道道细密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将汉白玉地砖劈出道道焦痕。
殿内众人纷纷站起,面露惊惶,有人失声惊叫:“这、这是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