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果然是个眼界只有芝麻大的蠢货。先前帮他捕获三成猎物,他在百家面前诚惶诚恐,不仅主动献出所有猎物,还责怪自己太过招摇。如今如他所愿让别家出了风头,反倒又来兴师问罪。横竖只要不听他的话,不顺从他的心意,便是自己爱出风头、逞英雄。
看看人家蓝氏和聂氏的宗主,不管心中如何疑惑,至少人家面子上的工作做得极其到位,不像江晚吟,狂躁易怒,心胸狭隘,一心搞内斗,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魏无羡正要再开口,却感受到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蓝忘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莫要再与江晚吟争执。毕竟,江晚吟是江氏宗主,若魏婴再与他争辩,会给人留下话柄。
魏无羡转过头,只见蓝忘机神色清冷,眸中却隐含关切,心中不由一暖。
蓝曦臣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适时上前一步,温声道:“江宗主,围猎本为切磋交流,魏公子相助各家,亦是出于好意。不如——”
“好意?” 江晚吟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看向魏无羡,厉声道:“他分明是存心让我江氏难堪!”
刚才在密林深处,那些闲言碎语如毒蛇般钻入耳中。
“江家若无魏无羡,哪能重建得起来?”
“听说那阴虎符是用薛洋的阴铁炼制的…… ”
“魏无羡眼里哪有江宗主?这不,转头就让蓝家出了风头……”
字字句句,都像尖刀剐着他的脸面。凭什么?他才是云梦江氏的宗主!魏无羡是他云梦江氏的人,就得听他的,怎么能替外人出头!
聂明玦见状,眉头紧皱:"江宗主,慎言!魏公子相助各家,何来难堪一说?"
此时他才意识到,魏无羡在江家的处境竟如此微妙,这对师兄弟本该同气连枝,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为何像是仇敌一般剑拔弩张?
场面一时凝滞如冰。金光瑶眼珠一转,笑盈盈地打圆场:“江宗主莫要动怒,贵宗的魏公子天纵奇才,行事难免有些……特立独行,这也情有可原。”
此话一出,江晚吟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难堪,金光瑶眼底掠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快意,又转向魏无羡:“魏公子,江宗主终究是一宗之主。即便行事不羁,也该给宗主留些颜面,您说是不是?”
“敛芳尊当真是…煞费苦心。”魏无羡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突然欺身上前,在金光瑶耳边轻声低语,温热的吐息却带着森然寒意:“好一招挑拨离间……不过,敛芳尊,主意打到我头上,可想清楚后果了?”
金光瑶浑身一僵,面上笑容瞬间凝固。还未等他回应,魏无羡已退开半步,脸上又挂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金光瑶袖中的手微微收紧,脸上却绽开更灿烂的笑容:“魏公子说笑了。”
他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与魏无羡拉开距离,转身走向金夫人,恭敬行礼道:“母亲。”
“废物!”金夫人厉声呵斥,眼中满是嫌恶。今日在魏无羡及蓝聂两家面前失了颜面,此刻见到这个低贱的私生子,满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她对待金光瑶,就如同对待一个可以随意呵斥、打骂的仆从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冷漠。
金光瑶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很快又恢复成恭顺的模样,躬身道:"今日围猎安排不周,是光瑶的过失。我这就命人再投放一千只猎物,定让百家尽兴而归。"
"还不快去!"金夫人一挥衣袖,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金光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后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行至蓝曦臣面前时,他眼中已盈满委屈之色,轻声唤道:“二哥……”
蓝曦臣神色微微一动,正欲开口安慰。魏无羡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蓝忘机的手,顺势十指相扣,故意举到蓝曦臣面前晃了晃,笑着道:“泽芜君,借你家含光君一用可好?”
蓝曦臣温润如玉的面容瞬间龟裂,瞳孔震颤。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自家弟弟,只见蓝忘机耳尖通红,却并未挣脱,只是微微偏头避开了他探究的视线。
“兄长……”蓝忘机眼帘微垂,声音低沉:“我要陪魏婴去趟兰陵城。”
蓝曦臣这才如梦初醒,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几年忘机的反常举动,那些欲言又止的隐忧,并非仅仅是对知己的关切,而是出于对心爱之人所处困境的焦灼与痛心……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忽然注意到魏无羡嘴唇上的伤痕,惊讶地问道:“魏公子,你的嘴怎么了?”
魏无羡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旁的蓝忘机:“没什么,不过是被一只害羞的兔子偷偷咬了。”
蓝忘机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连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蓝曦臣看着弟弟这般反应,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不禁莞尔一笑。忘机竟如此大胆,敢偷亲魏公子,看这样子,莫非是被抓了个正招?
聂明玦有些不明所以,见蓝氏兄弟与魏无羡三人举止怪异,特别是魏无羡与蓝忘机十指相扣的手,让他眉头拧成了死结。
金光瑶站在蓝曦臣身侧,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住了。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两只交握的手,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了,魏无羡竟然与蓝忘机掺和到一起去了,他还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魏无羡!你什么意思?”江晚吟握紧了手中的三毒,险些没当场拔剑,脸色铁青地紧盯着二人,厉声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们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
话到嘴边却哽住了,他望着蓝曦臣温润却隐含警告的目光,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斥责这荒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