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下一句话便宽恕了一切。
“喔……刚是齐王来过了?”他很是从容地自问自答,情绪稳定地吓人,说得轻松寻常。
秦王都主动给台阶了,明洛连忙垂着脑袋奉承:“大王英明。”不然呢,她能说什么。
“是拿本王的帅帐当避难营了?”
明洛干脆跪倒在地:“大王明鉴,也是小人想保有自身为大军效力,医务营里的伤兵是越来越多了。”
她只想和齐王保持距离。
“这话不假,赶紧滚吧。”秦王面色稍稍不豫,静了静道。
“谢大王。”
这三个字明洛真心实意。
她挂心着自己医务营的医工药僮,生怕哪个遭了李元吉的魔爪,居然没顾上那碗药。
明洛边走边瞧着这次的伤情触目惊心,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眼看医务营附近没了齐王的爪牙后,当即小跑着过去。
“医师!”
是丁四第一眼看到了她回来,声音里的欣喜不由分说。
和丁四由衷的高兴相比,明洛更多的是释然,她最担心的就是丁四。
“大家都好吗?”
她努力压低声音。
丁四重重点头:“都好。齐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并未瞧见小人,只走了圈帐内后便出去了。”
“那就好。”
明洛忍住心头本能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的一些伤兵上,又问:“这次新来的重伤兵呢?”
“就两个。”
答话的是平娃。
他表情要平静许多,但眼里的情绪起伏无法掩饰。
“两个?”
明洛觉得太少了,平常至少是二三十个,她这处的床位供不应求。
“其余伤情呢?”
她大致望了圈四周,还算满意,和前几次称得上井井有条,目之所及有一部分人依旧手忙脚乱,急得胡言乱语。
但每次都比上次好了。
“有一个人说要缝断手……娘子来瞧瞧……”不等平娃答话,便有平成插嘴道。
“来了。”
短短片刻功夫,明洛心里有了答案,应该是她委婉向房乔的抱怨起了作用,房乔特意没让这一波重伤兵挤过来。
过犹不及。
不能为了接收新的重伤兵,忽略前面一部分正在走着生死关的旧伤兵,到时两头都没顾好。
惟愿力所能及。
没多久进入状态忙得晕头转向的明洛彻底将那碗凝聚了无数精华的十全补汤抛到了脑后。
但是那一小碗药真实确切地存在着。
并且吸引着若干人的注意力。
那俩亲兵轮值时和时任队正的张阿难说了这碗药的存在,表情有些为难:“要不要倒了?”
张阿难作为和秦王几乎形影不离的亲兵头子,比这俩更能体察上意,特别是秦王和宋医师的对话,他一字不差听了。
“先别。你俩下去罢。”
秦王近来身体倍儿棒,几乎没挨过什么毒打,每日督军在前,心情算不上美妙。
前线没有进展却消耗着巨大的粮草物资,后方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姿态,或催促或埋怨。
李二如今便是骑虎难下。
他这几日必须下决策。
烦躁之余更有几分对未知的不确定。
“窦建德大军到何处了?”他沉沉看向在拆密信的杜如晦,双目阖了一会儿后睁开。
“最多十日便可抵达虎牢。”杜如晦答。
李二闻言继续盯着舆图,又慢慢把目光挪向沙盘。
“河阳城他过不来。往北面耍花枪迂回不用想了。”李二开口道。
杜如晦继续跟上:“以夏王率领大军的架势看,他应当没想走那些崎岖山路,士气正好的十来万大军,何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