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自然拔高了音量,锋利眼神一一沿着人群刮过去,平复着胸腔内翻涌的各种情绪。
“保证每一味药都用在尔等身上。若有什么异常举动,你们可以随时来反应检举,只一条,医工的名誉也是名誉,由不得空口白牙地污蔑。”
经此一遭,最先拜服的是被明洛‘杀鸡儆猴’的钱队,他脸上一阵青红交加,旋即心悦诚服道:“医师说的是!”
“正该如此!”
紧接着是张安阳带头鼓掌。
之后是医务营所有人朝明洛投去仰视崇拜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张安阳稀稀拉拉地鼓掌起来。
掌声很快轰然连成一片,惊动了外头巡夜的甲士,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丘英起。
大约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他驱马过来查看时的姿态分外冷肃:“大晚上地,聚在一起做什么?!”
最先回应的还是灵敏的张安阳。
他扯着嗓子喊:“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咱们宋医师大显神威,摆平了闹事的伤患。”
哈。
明洛有时恨不得把张安阳的嘴缝起来。
真一刻不得消停。
她张望着丘英起骑在马上的神态从最初的严谨慎重,慢慢软化成了听闲话的轻松。
最后深深望她一眼打马离开。
不过这场闹剧在后面几天一直发酵着,有陆续病愈的士卒回了自家营帐,开始八卦宋医师有关生平。
更有人大摇大摆地问自家营地的医务营,是否和宋医师般敢立保证书,没有贪昧他们的救命药材。
林林总总,这晚的事最终传进了秦王耳里。
这一日,隔离营的规模缩小许多,明洛的去留和安排也被长孙无忌摆在了秦王跟前。
“她……不怕得罪人?”秦王失笑,眼里却没什么厌烦之色,相反地还卷起一点欣赏。
长孙无忌同样笑言:“不然呢,默认对方的说法吗?想来也知,那日吵嚷的队正不好糊弄。”
要是当夜坐实了药僮贪昧的事实,等于连带着承认了宋明洛‘贪污受贿’的事实。
宋明洛能甘心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儿?
搁谁都难受,得反击。
“也是可恶,无凭无据地瞎说。”秦王轻易给这桩事定了调,要是人人都能栽赃陷害胡说八道,本就混乱的军营岂不乱得一塌糊涂。
长孙无忌试探着问:“定罪的话……”倒是又把宋明洛架在火上烤了,对方还不恨死她?
“不必。”
秦王相当体贴地没给宋明洛百上加斤:“她这么担保自身,岂不显得其他医务营一塌糊涂?”
连累地同行没肉吃。
“无妨。那些医务营首当其冲要面对的是同营将士。”长孙无忌不以为意,淡淡答。
“嗯,你看顾着点,别叫好端端一个清流,被那些同行玷污了品性。”秦王点了一句。
“大王放心。”
长孙无忌心里对明洛接下来的去留有了想法,没再多问秦王,反正就是中军里待着呗。
顺利带着治疫功勋回到中军的明洛并没什么欢喜的心情,她只想好好安生休息段时间。
至于秦王画饼的什么记功,她且冷眼等着自己的功劳兑现。
隔离营解散的次日,秦王便下令全军开展了大动作,他要移军营至青城宫,这是个啥方位呢?
明洛不晓得。
简而言之,就是离洛阳城更近了。
天气好的时候,她站在瞭望的小山丘上,都能见着洛阳城的规模和宏伟,这是隋唐时代的大都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