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小燕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心里嘀咕着什么坏话,萧安然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把拽过人的耳朵拉着就往院子外面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千川:“千川啊!你可千万别进去打扰她们,看看她们两个能僵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萧安然久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川心里咯噔一下,僵持?什么叫僵持?这一下可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立马跑过去将耳朵贴紧了门缝。
屋子里两个人果然如萧安然所说的还在僵持着,冯汀见平乐进来以后也不好趴着了,只能直起身子跪在床上,本就疼着的伤处这一番折腾疼的更厉害了。
失了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唇角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显得整个人诡异了起来。
平乐郡主呆呆的站在一旁,搓了搓衣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要道歉的,可是想她平乐张扬了十余年,凭白要她道歉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拉不下面子来。
“你,你快躺会去。”半天她可算是憋出了几个字。
冯汀闻言脸色稍动,不声不响的挪到了床边,帷幔外站着的人只能看到里面人影动了动,只当她是重新趴好了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冯汀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平乐郡主攒着衣角盯着底板发呆,听到床边的动静看到冯汀站了起来后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你下来干什么!你疯了啊!”顾不上什么扭捏了,平乐郡主大步跑过去一把将人按在了床上。
身后的伤一挤压瞬间疼的冯汀呼吸一滞,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平乐郡主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站在床边手忙脚乱的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我没事。”冯汀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扶着床硬生生的站了起来,平乐郡主没想到她伤的这般重,看着白色里衣上渗出的血迹瞬间红了眼眶,泪滴不要钱一样的垂落下来,看的冯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别哭啊。”冯汀伸手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却被平乐郡主猛地一把拂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着跑了出去。
房门猛然打开吓了趴在门口的千川一跳,差点儿和平乐郡主撞在一起,只是还没等她请罪却看到郡主她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从来没见她这么好说话,千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川!”屋内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呼唤,千川猛然回神跑了进去:“小姐,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看到衣服上渗出的血迹千川脸色一百匆忙的将人扶住:“小姐,是不是郡主对您动手了?”
冯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将自己搀扶到床上:“我没事,不关郡主的事,你给我重新找一件衣服,莫要让爹娘看到血迹了。”
“小姐,奴婢去请府医过来给您看看吧?”千川伸出手却不敢碰到,莫说是衣服下的伤处了,就连那衣服上渗出的血看了都叫人一阵阵的胆寒。
这才打了十杖有余就这样了,若是四十杖挨完了她家小姐还能有命回来吗?
“这件事还是多亏了萧姑娘,若是没有她从中周旋,此事定然不得善终。”说着千川又叹了一口气开言劝到:“小姐,虽然郡主的事情算是过了,可是那张琴到底是被人看到了,您……”
话未说完便被冯汀摆手打断了,明明是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坚毅:“我说了谁也不能动那张琴!”
千川闻言垂下眸去,心中虽不认同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好点头应下:“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你下去吧。”冯汀合起了眸子,整个人疲惫无力的趴着:“不用在这里守着了,等祖父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千川有些犹豫,可是听到小姐不容置疑的语气只好退了下去。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冯汀心里并不怪她,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若是自己能有用一些也不至于为了留下一张故人的琴都要废此力气。
可是说到底,即便她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罢了,她又能做什么呢?文不能入仕,武不能从军,即便是有幸得了贵人青眼,要么做一个才女最后嫁一户清白人家,要么入宫再与另一群女人争斗。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女子在世哪有那么多可以考虑的可能,即便尊贵入太后还不是母凭子贵?
若非儿子是皇帝,她也只是后宫一个孤老的妃子罢了。
冯汀又有什么错呢?最大的错处不过就是自命不凡罢了。
这本也不是她的错,读书人哪个不是心比天高?
没办法,有了傲骨才能有进一步的动力,同样的有了傲骨也可能教她丢了性命。
世道本就是如此,不可能有什么双全法。
千川退了出来,心里正迟疑着要不要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一下老爷和夫人,就看到院门出藏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怯怯的朝屋子里望去。
府中的幼童本就不多见,这几日又没有客人,千川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缓和了神色轻声唤道:“小清姑娘,来,快过来。”
田小清听到千川呼唤才从门后站了出来,两只手交叠着走到她面前:“千川姐姐……”
“怎么了小清姑娘?”千川蹲下身子疑惑的问道:“可是来找小姐的?”
“今日恐怕不行,小姐她身子有些不适刚睡下呢。”
田小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将背后藏着的手伸出来,手上握着一把颜色各异的花草,其中还有几枝已经干巴了。
“这是?”千川接过来话还没问完,小丫头就抛下东西跑走了。
知道小姑娘羞怯,千川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手里干巴巴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禁犯了难。
可是她也知道自家小姐和这位田姑娘素来关系不错,人又是她带回来的,既然是田姑娘送来的东西她也不好就这么扔了,干脆的找了个空的花瓶插了进去。
索性那几株植物已经没什么活头了,她连添水都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