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两个身形朴实的工匠被带到白夫人面前。
两人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其中一人恭敬开口:
“夫人,我们兄弟俩在汴京做修缮营生多年,汴京不少食铺酒楼都是我们修缮的,像天香楼、望月楼。
您尽管吩咐,只要您说怎么弄,我们一定全力办好。”
白夫人描述了绸缎庄的装修要求,从门窗的雕花样式,到店内货架的布局,乃至外墙色彩的搭配,都交代得细致入微。
两个工匠一边认真聆听,一边时不时点头,将要点牢牢记下。
白夫人与赵巧娘正准备离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只见几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走进来,为首一人面容清瘦,头戴黑色方巾,身着绸缎直裰,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干练,一看便是管家模样。
那人径直走到赵巧娘面前,先是恭敬地作了个揖,而后和声问道:“请问您是赵巧娘吗?”
赵巧娘目光疑惑,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微微点头回应:“对,我是赵巧娘,请问有什么事?”
大管事再次拱手,言辞有礼:
“我是霍家老宅的大管事,老夫人和老太太听到你上京了,特命我前来相请,想邀您即刻前往霍家一叙。
轿子已经在门外备好,请您随我走一趟。”
赵巧娘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白夫人,眼中满是犹疑。
白夫人神色镇定,思索片刻后,轻轻点头,温声道:“既然霍家诚意相邀,你就去一趟吧!”
赵巧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白夫人微微欠身:“娘,那我去去就回。”
林晚晚道:“娘,我也去。”
赵巧娘心下本就揣着几分不安,摇了摇头道:“你乖乖听奶奶的话,娘去去就来。”
霍管家道:“把小姐带着也是可以的,老夫人和太太都想见见小姐。”
赵巧娘终是抱着孩子上了轿子,木兰和翠丫满脸担忧,脚步匆匆,紧紧跟在轿子后面。
行不多时,轿子稳稳停住。
赵巧娘伸手掀开轿帘,入目是霍府后门斑驳的朱漆与高悬的气死风灯。
霍管家满脸堆笑,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赵娘子,到地儿了,请下来吧!”
赵巧娘踏出轿子,目光环顾一圈,见竟是霍府后门,她将林晚晚往怀里紧了紧道:
“你们霍府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身为霍军明媒正娶的妻子,按规矩该从正门踏入霍府。
如今却让我走后门,这算怎么回事?”
霍管家脸上笑容一僵,眼神闪躲道:
“赵娘子,您先别生气。这……这是老夫人吩咐的。
说走后门更近,能少些折腾。”
赵巧娘冷笑一声道:
“少些折腾?我进霍家的正门,关乎霍家的颜面和规矩。
今日走了后门,日后旁人该如何议论我,又该如何议论霍家?”
霍管家上下打量着赵巧娘一行人身上的衣衫,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赵娘子,说句不好听的,少爷就是太胡闹,由着自己性子来。
老夫人和老太太早有言在先,这门亲事他们压根儿就不认。”
他双手抱胸,语气愈发冰冷:“今天叫你来,就是谈和离之事,你还以为能有别的?”
赵巧娘气极反笑:“既然霍府是这个态度,那这霍府,我不进也罢!”
她抱紧怀中的林晚晚,大声说道:
“要和离是吧?行!让霍军亲自来找我谈。
他若心意已决,非要和我和离,我也不会纠缠。
但这事,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叫嚷道:
“不过就是个乡下女人,还真以为我们霍府非得要迎你进府呢?
真是搞笑!都给我上,把他们押进去,省得夫人和老夫人等急了!”
话刚说完,就见几只猴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白色粉末瞬间朝着霍府众人撒去。
眨眼间,那些不可一世的霍家下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赵巧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霍家也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这后门肯定是不能走了。
那咱们还进不进霍家?”
林晚晚冷哼一声道:“娘,进,从前门进。”
总归是要跟霍家人打交道的,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躲是躲不过的。
赵巧娘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好,那既然我闺女说要进,那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倒要瞧瞧这霍府到底想干什么。”
木兰、翠丫一左一右,赵巧娘抱着林晚晚居中,四人毫无惧色,昂首挺胸地朝着霍府前门走去。
守门的家丁见状,忙上前阻拦,伸手作势要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声喝道:“什么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能随便闯的!”
话还没落音,木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脚下发力,“砰”的一声,一脚就将那家丁踹飞了出去。
其余家丁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不敢再上前阻拦。
四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穿过庭院,径直来到霍家的客厅。
客厅里早已站满了人,众人见他们进来,瞬间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霍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旁的霍老太太悠悠地喝着茶,眼神中满是不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那目光就像是在看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霍夫人手持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不悦。
霍老太太率先开口,声音尖锐,带着一丝质问:“你们怎么进来的?居然是从正门进来的?”
赵巧娘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想必您就是老夫人吧!
自然是从正门进来的,要不然从哪里进来?”
这话一出,霍老夫人顿时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斥责道:
“见了我们也没有点规矩,也不叫人,也不下跪,你们想干嘛?
眼里还有没有我们霍家?”
霍家有人撇了撇嘴,扯着嗓子说道:“这霍军平时做事还挺有格调的,怎么这一次娶了这么个媳妇呀?这不是乡野泼妇吗?”
旁边的人忙不迭点头附和:
“可不就是吗?我听说刚刚她们居然还踹了门房一脚。
对了,大管家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