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回来了吗。”

    他虽在天牢,却晓得外面的事。

    学生们告诉他,有传言,皇后娘娘去了西女国。

    下人随主。

    侍卫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开口。

    “先生只需授课,其他的事,与您无关。”

    即便侍卫不说,澹台衍也已经从学生口中得知——皇后娘娘回孟家养胎了。

    澹台衍目视前方,眼神意味深长。

    “养胎吗。”

    他当初就被她用这理由骗过。

    这次会是真的吗?

    澹台衍透过牢房里仅有的小窗口,看向外面的高空。

    他眼底压制着野心。

    天下大势,何时才能成就?

    凤九颜最好没有骗他。

    可别因着那点可笑的同情,就放过诸国。

    诸国要亡,西女国也在其中。

    如果她真是西女国皇室血脉,那么,西女国就是他们最大的阻碍。

    “别让我失望。”澹台衍低声自语。

    ……

    皇宫。

    众妃嫔都知晓皇后怀孕一事。

    她们大多为着皇后高兴。

    也有一些蠢蠢欲动的,企图得皇上宠幸。

    可皇上回宫后,根本不曾踏足后宫。

    宁妃来贤妃这儿小坐,看到贤妃的气色大不如前,随口一问。

    “姐姐是没喝药吗?怎么脸色如此吓人?被皇上瞧见,定要嫌弃姐姐了。”

    贤妃微微一笑,自嘲道。

    “除了皇后娘娘,皇上还能看见别人吗?何况我这年纪也大了,明日黄花,更入不得君王的眼。”

    “瞧姐姐这话说的,我与你扯东,你却道西。就算皇上不来你这贤兴宫,你也得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贤妃点头。

    “妹妹说的是。”

    宁妃端起茶,慢悠悠地道。

    “前朝在查药人案,我听说,药人之毒,不可缺的就是红莲草。说来也巧,我记得,姐姐平日喝的药里,就有红莲草呢。”

    闻言,贤妃面色微变,蓦地抬头看宁妃。

    宁妃好似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严重的话。

    她笑着看贤妃。

    “姐妹一场,我就想来提醒你,与其被别人告发,不如早些去向皇上坦白。

    “反正是清者自清。

    “红莲草本身无罪,有罪的是用它制毒的人。

    “姐姐这么善良的人,肯定和药人帮无关的,对吧?”

    宁妃的笑容,在贤妃看来格外刺眼。

    贤妃面色微白。

    “宁妃妹妹,你或许会有所怀疑,这是人之常情。但我发誓,我喝的药,和药人一案绝无半点关系。”

    宁妃没有接话,“我是否相信姐姐,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贤妃秉着一口气,神情凝重道。

    “妹妹说的是。”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这就去慈宁宫陪太后礼佛。姐姐,不用送。”

    宁妃走后,贤妃的婢女冬夏紧张十足。

    “娘娘,宁妃娘娘说得有理,皇上严查药人一案,红莲草的事儿太大了。”

    贤妃的眉眼间浮现一抹深沉。

    她只是想活着。

    她……没有做错事。

    “准备纸笔,去见皇上前,本宫要先给父亲写封信。”

    “是,娘娘。”

    ……

    晚上。

    自在居。

    萧煜在此留宿,想多陪陪凤九颜。

    但他更多时候都是在看奏折,很少有闲暇。

    他半开玩笑地对凤九颜道。

    “做皇帝,大概是朕上辈子的孽债。”

    凤九颜喝着安胎药,“所以就着急让孩子继位吗。”

    萧煜不否认,越发期待孩子的降生。

    凤九颜喝完药,想起在商城的时候,遇见当初的嘉嫔——袁嘉荞。

    后者提起同为妃嫔的慕容婵。

    据说慕容婵离开皇宫后,日子并不好过。

    相识一场,凤九颜还记得慕容婵的赠伞之情,何况,若非萧煜为她遣散后宫,慕容婵至少能够在宫中安然终老。

    如若那些妃嫔们离宫后过得悲惨,譬如袁嘉荞所嫁非人,凤九颜扪心自问——她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晓,那就没法置之不理。

    于是她让吴白去看看,慕容婵处境如何。

    萧煜放下手里的奏折,问她。

    “都这么晚了,还在操心这么多事?”

    连慕容婵这等小事都记得,她的好记性,看来是随了她生父。

    凤九颜如实道。

    “若非嫁给您,我无需做这些。”

    萧煜也认了。

    不过还是酸溜溜的说了句。

    “嫁给段淮煦,你就轻松了。”

    凤九颜:?

    “又犯病了?”

    或许是怀着孩子的缘故,情绪较冲,她有什么不满,直接脱口而出,不再顾忌他帝王的身份。

    萧煜宠溺一笑。

    “鲜少见你这般真性情地骂朕,莫名有些舒畅。”

    她虽然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可他清楚,她颇有分寸感,始终将他当做君王敬重。

    对他不敬的话,她极少说出口。

    这时,陈吉在外禀告。

    “皇上,宫中来消息,贤妃娘娘求见您。”

    萧煜当即皱了下眉。

    “如此小事,也用得着来说?”

    妃嫔要见他,直接打发了就是。

    陈吉接着道。

    “皇上,贤妃娘娘是要向您揭发自己,她用的其中一味药,就是红莲草。”

    萧煜的脸色立时变得严肃。

    他看向凤九颜。

    “此事可大可小,朕得回宫一趟了。”

    凤九颜点头:“嗯。”

    宫中。

    贤妃坦白红莲草一事后,就被送往天牢受审。

    就连贤妃的家人,也都被“请”至官府。

    帝王雷霆手段,令后宫众人心惊胆颤,生怕稀里糊涂地和药人一案扯上,落得和贤妃一样的下场。

    宁妃听闻此事,在太后面前说起闲话。

    “皇上真是无情啊。贤妃一个女子,又何错之有?若换做是皇后娘娘,皇上才舍不得罚呢。”

    太后沉下脸来。

    “多嘴。”

    “姑母,我说的不对吗?”

    太后提醒她:“莫管别人的事,一会儿回去后,先看看你身边的人,有没有不‘干净’的。”

    “姑母说的是。现在这药人一案简直弄得人心惶惶。话说回来,我至今不知,贤妃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整日喝药。”

    太后同样不清楚。

    ……

    翌日。

    凤九颜也听说了贤妃的事。

    正好萧煜下朝过来,她向他问及此事。

    萧煜一边陪着她用早膳,一边说。

    “贤妃身患怪病,太医院久治不愈,其父寻得偏方,所用的药里,需要红莲草做药引。

    “这红莲草并非常用药材,太医院鲜少用它下药,加上贤妃不想让人知晓偏方,恐节外生枝,是以,她需要的红莲草,大多是她父亲派人所采,再偷偷磨成粉,掺进平时喝的药中。”

    凤九颜提出疑问。

    “但我们此前调查红莲草的买卖,并未查到和贤妃有关。”

    萧煜眸色深邃。

    “确实查不到。因为,并非只有竹山镇栽种红莲草,皇城西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