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父仍然低着头,说话支支吾吾。

    “这……就跟筛豆子一样。留在上面的可疑,能被吹散的就是寻常人。”

    孟渠听着发急。

    “凤兄,你说明白些。”

    凤父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有些急切。

    “这不就是看一遍就记住了吗!”

    孟渠:?!

    凤九颜对自己的生父了解甚少。

    她并不知道,他还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按着他所说,他从小就有这天赋。

    但算命的说,过慧易折。

    是以,他压抑着天分,极少在人面前表现。

    只要他足够专注,就能记住所有看过的东西。

    “这十几年来,凡是来过江城的外乡人,他们姓甚名谁、入城作甚,待了多少时日,微臣都记得。

    “初步筛出那些拖家带口的、老弱病残的。这些人来江州,大多是走亲访友,投奔求生存。

    “再筛出那些在江州有熟识者的,都说药人帮做事谨慎,必然都是独来独往,以免节外生枝……”

    凤父说了很多,都有一定道理。

    归根结底,是他记性好,能记住这庞大的数量,再一一进行走访查验。

    近两年的外乡人,许多客栈都有住店名册,这些也能成为筛选的依据。

    虽说掺杂着他的个人判断,凤九颜认为,这名册倒是可以先用用。

    凤父另外补充。

    “皇上,有些微臣觉得格外可疑的,都用朱砂圈出来了。”

    萧煜满意地点头。

    “朕知道了。若真能从这名册查出药人帮的痕迹,你便是立了大功了。”

    凤九颜义正言辞。

    “即便真能找到药人一案的线索,也只是其一。

    “正如我们之前抓获的那个,每个药人窝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未必能顺藤摸瓜到老巢。”

    萧煜心里也是这样想,可是,总得给岳丈点甜头。

    没成想,九颜的心如何硬。

    果然,凤父浮现的笑容瞬间僵硬。

    帝后离开后,孟渠并没有急着走。

    他拍了下凤父的肩膀,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直叹气。

    “知足吧,老兄。

    “九颜这孩子,从小就刚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我差点被她送进大牢,相比之下,你这都不算什么。

    “不过她本意是好的,方才替你挡了所谓的‘大功’,是给你留下余地,毕竟捧得越高,摔得越痛。”

    凤父的心顿时踏实了。

    他不由得好奇。

    “你差点进大牢?这是怎么回事?”

    孟渠想起往事,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总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是那么好养的。你只需知道,老弟我给你担了不少灾。”

    ……

    马车上。

    凤九颜还在看那名册。

    萧煜担怕她眼酸头晕,将她手里的东西拿下来。

    “今日是你生辰,明日再看也来得及。”

    凤九颜一脸正色。

    “南齐境内的药人窝,何止一二。

    “只怕我们来得及,那些被迫害的人等不了。”

    于她而言,生辰年年有,并不是稀罕事儿。

    旋即,她眼神柔和地看着萧煜:“更何况,今日生辰,能得见师父和师娘,便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知足了。”

    萧煜见她这般忧国忧民,也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朕与你一起看。”

    他将那名册一分为二,一人看一部分。

    两盏茶后。

    两人回到江临的别院。

    他们将名册上可疑的先挑出来,再让底下人去细查。

    人多,做事也利索。

    但这并非根本之计。

    这天,东方势前来告辞。

    他之前一直在改制“蛛网”,阴差阳错地牵扯到药人一案中。

    如今此案已集朝廷和江湖的力量,不缺他一个。

    他也该回去做他擅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