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一细想,她确实有底气说这种话。
她背后,可是整个南齐。
如今南齐西境已经增派了不少大军,就是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真是卑鄙的齐人!
“敢问,您是以南齐皇后的身份,还是以西女国新帝的身份。”周国的主将问。
凤九颜目光肃杀而富有戾气。
“都能让你们亡国,便没有分别。”
这话叫人不寒而栗。
……
一个时辰后。
两位主将回到本国大营。
其他将领都围了过来。
“将军,谈得如何?西女国是否能归还我们主权了?”
这是他们发动此战的主要目的。
谁都不愿像梁国那样,窝囊地做个藩国。
两位主将无奈摇头。
“撤兵吧!”
霎时间,军中一片哗然。
“什么,撤兵?两位将军,你们当真怕了那女人?”
郑国的主将一脸隐忍。
“那女人说的没错。退兵。是为了保全我们仅存的国力!”
小周的主将懊恼不已。
“终归是天不助我!西女国和南齐,这下是牢牢绑在一起了!”
一旦他们出兵,南齐的西境军就会出动。
届时,他们反倒是腹背受敌了。
这个险,不能冒。
如今的南齐,就像永远吃不饱的饕餮。
被他们攻占,就不是沦为藩国了,而是要彻底亡国,再无翻身之日。
……
边境线上。
凤九颜还未离开。
风渐渐大了,胡媛儿拿来一件披风,恭敬地为她披上。
凤九颜目视前方,沉沉地道。
“胡将军,我要你一句实话。
“刘莹母女回到西女国的事,姨母可知道?”
胡媛儿状若困惑。
“国主在城郊养病,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我实在不清楚。不过,您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凤九颜淡然回眸,目光宛如一把刀子,刺向胡媛儿。
“胡将军,你是姨母的心腹,按理说,你所知道的,应该不少。
“是以,并非你不知,而是你不能说。”
胡媛儿面无表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国主新逝,您是国主认定的皇位继承人,对您,我不敢有所隐瞒。”
凤九颜移开视线,“西女国危机已除,本宫要回南齐了。”
闻言,胡媛儿蓦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
“您这就要走?
“可是,您走了,西女国必然会乱,还有小周和郑国,他们也会卷土重来……”
凤九颜的双眸似深渊,表面不见喜怒。
她缓缓启唇。
“兹事体大,本宫总要和皇上商议,才能做抉择。”
胡媛儿的眼中一亮。
“如此说来,对于继承国主之位一事,您心里是愿意的?”
凤九颜没有回答她,只静静地远眺东方。
……
几天后,凤九颜和吴白在南齐境内会合。
她此前去西女国边境前,就交代吴白,先回南齐,等着她。
吴白不放心。
“主子,真的就留老夫人在西女国吗?”
凤九颜一言不发。
她问过母亲的意思,母亲决定,要送姨母走完最后一程。
母亲为此指责她——“那是你亲姨母,你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急着回南齐?就不能送她下葬,为她守头七吗?九颜,你怎么这样无情啊!”
凤九颜没有陷在母亲的指责里,迅速稳住心神,调整好情绪后,继续上路。
吴白跟随她多年,看出她心里憋着事儿。
他只担心,主子这样下去,会憋出什么病来。
……
南齐西部,无崖山。
凤九颜第二次入山门,特意求见萧煜的师父——玄凌风。
玄凌风似乎知晓她为何而来,见到她后,首先问的是。
“情难舍,权难弃,你可做好抉择了?”
凤九颜想到他曾说过“权与情,此消彼长”,还说过,这是她的命数。
如今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早已料到一切。
她恭敬行了一礼。
“前辈,我想知道,皇上命中是否有子?”
玄凌风缓缓道。
“这不在我,而在于你。”
凤九颜自嘲地笑了。
她站在高处,所见的风光甚是好看,似乎能够抹去她这一路的疲惫。
“我那位姨母,以身入局,逼着我接手国主之位。”
就算胡媛儿不说实话,她也猜到了。
回想起来,都有迹可循。
其一,西女国的探子尤为厉害,当初她秘密出使西女国,姨母早就能够知晓。那么,刘莹母女重新回到西女国,姨母不可能完全没有消息。
其二,姨母被刘莹掳走那天,特意让莫辛带着她和母亲去祖庙,莫辛嬷嬷,一直是留在姨母身边伺候的老人,现在来看,根本是把人支走了。
其三,姨母身边一直都有暗卫保护,刘莹那帮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将人掳走?
重重迹象加在一块儿,凤九颜很难不怀疑。
母亲说她无情。
她承认。
明明是死前都为她着想的姨母,她却毫不留情地怀疑对方。
可是,人心难测。
姨母纵然将她视作至亲,却也无法改变,姨母是国主,是夙家血脉,就必须要为这二者考虑。
这就是上位者。
情与权,两难全……
这些话,她没法跟别人说,只能同玄老前辈开口。
因他是智者。
她希望得他点拨。
然而,玄凌风只有一句。
“心怀天下者,非一隅所能困,年轻人,你要走的路,一直就在你脚下。”
……
南齐。
萧煜这些天夜不能寐。
他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还是抑制不住。
许是九颜离开太久了。
夜半时分,陈吉不顾刘士良阻拦,硬闯进内宫。
他慌慌张张,似无头蝇虫。
“皇上!西境来报!小周与郑国退兵,据说……据说是西女国有了新帝,是皇后娘娘!”
萧煜蓦然坐起身,掀开床帐,露出的半张脸,神色冷戾,隐着一抹慌乱。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