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姬走到凤母面前,笑得得意洋洋。
“实话跟您说吧,我很快就要和亲到南齐了,大家各凭本事,谁也别怨谁。
“至于你,别以为国主姨母请你来,就是真想感谢你,若不是你们刘家抱走我娘,自以为好心地养着我娘,说不定我娘早就回西女国了。
“识相的,赶紧滚回南齐。”
凤母呼吸沉重,只觉耳中嗡鸣,听不清眼前人所言。
但,刘莹母女二人的嘴脸,深深印在她眼中。
她把她们当做亲人,竭尽所能地想保护她们、弥补她们,她们却来算计她的九颜……
刘莹还想说什么,让凤母知难而退、赶紧回南齐时,莫辛嬷嬷进来了。
莫辛嬷嬷见凤母倒在椅子上,神情痛苦的模样,赶忙把人扶起来。
“凤夫人,您怎么了!”
刘莹也赶忙起身,“莫辛,快传太医,她不知怎的,突然就喘不上气。”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
几针下去,凤母的情形好转。
只是,她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姬随母亲站在一边,眼底充斥着警告。
这老女人,敢多嘴试试!
不过,就算国主姨母知道了又如何?她和娘才是姨母的亲人,这老女人算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凤母缓缓开口。
“我要回南齐。”
莫辛嬷嬷神情淡然:“待奴婢向国主请示。”
刘莹略感疑惑。
居然派莫辛嬷嬷跟着来偏殿。国主对刘柠,似乎太过在意了。
不过,国主立马同意送凤母回南齐,打消了刘莹的疑虑。
凤母离宫,刘莹亲自送她。
临别之时,刘莹故作不舍。
“阿姐,一路保重。刚才在偏殿,有些话,我说得太重了。
“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好吗?”
吃一堑长一智。
凤母不会再信她了。
“阿莹,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凤母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莹站在原地,目光幽凉。
应该好自为之的,是她刘柠吧!
主殿。
西女国国主躺在病榻上,欧阳莲在旁边絮叨。
“国主,没错了,那个凤夫人,很可能就是您妹妹夙鸢。定是刘莹拿了断簪,假冒身份。您可不能让凤夫人离开啊。”
国主虽病着,却是一脸运筹帷幄的从容。
“单凭长相,还不能确定,凤夫人就是夙鸢。年龄上,她就与夙鸢不符。”
欧阳莲心急如焚。
“不止是脸,那凤夫人和您一样,尾指都有弯曲,这是随了你们的母亲。这又如何解释?”
寻常人的尾指,大多是直的、能紧贴无名指的。
原本以为,只有国主随了父亲这个特征,今日一见那凤夫人,她特意观察了对方的尾指,发现也有一截弯曲。
国主淡淡地说了句。
“巧合而已。”
她视线定定地望着前方。
自己将凤夫人“请”来西女国,起初只是想拿她要挟刘莹,逼刘莹说出真夙鸢的下落,同时也能催逼凤九颜,让其加紧调查,给自己一个答复。
这么做,有些不择手段。
可是,她真的时日无多了。
前些日子的好转,就好似回光返照,她这副身体,早已被掏空,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她必须逼一逼她们。
没成想,凤夫人会与她父亲相像。
她没有见过父亲,也没见过父亲的画像,单凭姑母说,那凤夫人与父亲长得相似,按理说,她不该轻信,可那尾指一说……
一处相似是巧合,两处相似,恐怕就是必然。
如果凤夫人真是夙鸢,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
首先要查的,就是年龄。
她已派人去南齐,详查刘家老宅,及刘老太爷的上任经过。
民间为躲避兵役、赋税,谎报孩子年龄的情况,并不少见。
想来不日就能查明真相。
至于凤九颜那边,她若真是自己的外甥女,想必,等她查明此事,必定也会来西女国,见她这个姨母最后一面吧……
欧阳莲不知国主心中所想,此刻心急如焚。
“朕乏了,姑母先退下吧。”
为国主龙体考量,欧阳莲只好告退。
她走后,莫辛嬷嬷扶着国主躺下,关切地问。
“国主,那凤夫人,真的会是夙鸢大人吗?”
国主只别有意味地说了句。
“若凤夫人是夙鸢,那么,她的女儿,就是朕的外甥女。”
此话一出,莫辛嬷嬷恍然大悟。
凤夫人的女儿,其中一个,就是如今的南齐皇后!
国主是怕,这层关系,会影响到南齐皇后的位份,所以才要谨慎调查吗?
想来也是。
诸国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本国的皇后,不可能是别国女子。有些更排外的,甚至不许别国女子生下皇嗣,以免乱了国本。
想通这些关节,莫辛嬷嬷忽而又觉,或许,国主心中已经确定,凤夫人就是夙鸢,只是碍于不知如何解决后续的麻烦,才没有声张吧。
……
凤母坐上马车,本以为能够回南齐,却不想,马车兜兜转转,将她送到一处宅子。
这宅子地处偏僻,里面有数十名婢女洒扫。
她心中不安。
“这是哪儿?”
车夫恭敬地回:“国主有令,请您暂且住在此地。”
凤母身心一怔。
那西女国国主,究竟想干什么?
入夜后,国主来了。
她拖着病体,对凤母展露一抹和善的笑容。
“凤夫人,莫害怕。朕请你多留几日,是为了夙鸢。”
为了刘莹?
凤母不禁困惑,这与她有何干系?
国主坐在椅子上,娓娓道来。
“这宅子,是朕亲生父亲的祖宅。也是朕和夙鸢失散的地方。
“那年,我们只有两岁,宫中遭遇叛军围攻,母皇派人将我们送出,父亲为了保护我们,被人所害。
“这四十多年,朕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回夙鸢,带她回到祖宅,告慰母皇与父亲的在天之灵。”
凤母越听越迷糊。
国主与她说这些,有何用意?
西女国国主说完后,凝视着她,缓缓开口。
“夙鸢……她回来了。”
几天后。
西女国。
趁着国主病重,郑国和小周国不断生乱,战事又起。
寝殿内,国主召几位心腹大臣,商议平乱事宜。
短短几日,她已是行将就木,没说几句话,眼皮就耷拉下去,需要太医施针。
莫辛嬷嬷走进来,弯腰,对国主附耳道。
“国主,南齐皇后来了。”
西女国国主眼神微变。
她的外甥女,终于来了吗。
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