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牺牲凤家,成全自己,没人瞧得起你。

    “如今你既然做出选择,就当继续走下去,别回头。”

    凤鸣轩哭了。

    他埋着头,肩膀剧烈抽动,“我……明白了。”

    凤鸣轩走后,萧煜起身搂过凤九颜,抚平她额头上的“褶皱”。

    “还在犯愁?

    “其实,你若真想帮他,朕让人安排,给那女子赎身,让她清清白白地进凤府,如何?”

    凤九颜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不可。

    “这是自欺欺人。

    “纸包不住火,此事容不得侥幸。

    “凤鸣轩也该学着承担起凤家的重任,若是我们成全他,而非他自己成全自己,他就不会珍惜,那女子跟着他也不会幸福。”

    她说完这番话,却见萧煜默然无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您怎么了?”她问。

    萧煜抬眼看向她,欲言又止。

    她这样刚正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若告诉她,去无崖山治病,需要她拜师,她会答应吗?

    “皇上?”凤九颜忽地又唤他,眼神凝重,“您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萧煜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明说。

    这时,吴白恰好有事来禀。

    “娘娘,江州那边的新消息!刘莹母女找到了半支玉簪!”

    凤九颜眼神一凉。

    玉簪?

    刘莹母女怎么也想不到,回到江州,还有人跟踪窥探她们。

    更没料到,她们再次来到皇城,刚踏进城门,就被两个官差抓了。

    “你们干什么!大胆!你们可知我是谁……”刘莹怒斥,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皇宫。

    永和宫内。

    晚秋恭敬地呈上一只锦盒。

    “娘娘,这是从您姨母身上搜出来的。”

    凤九颜扫了眼那锦盒,抬手接过。

    打开后,里面果然躺着半支玉簪。

    她沉稳不迫,拿出自己这边的半支簪首,细细比对。

    令人震惊的是,对上了!

    晚秋见状,张大了嘴巴。

    “娘娘,这……这真是您要找的那支断簪?”

    凤九颜眸色清冷,镇定地下令。

    “请人来辨认。”

    “是!”

    宫中的匠人不计其数,且都是高手。

    两只断簪是否为一体,他们一看便知。

    经过几位匠人的辨别,从刘莹身上搜出的那半支玉簪,和西女国国主的那半支玉簪,正好能对上!

    晚秋愈发震惊了。

    这岂不是说明,顺着这半支玉簪,就能找到西女国国主失散的妹妹?

    晚秋看向娘娘。

    后者淡然如常,喜怒不显于色。

    凤九颜收起两支断簪,有条不紊地吩咐。

    “去查刘家两个女儿的年纪、来历,记住,要去他们的老家细细盘查。

    “写信告知西女国国主,现在已有进展。

    “至于刘莹母女,暂且关押审问,问清楚,这断簪是从何而来。”

    “是!”

    凤九颜抬眸看向殿外,眸色异常凝重。

    断簪在刘莹手里,未必说明,这刘莹就是夙鸢,还是得查清楚。

    翌日,按着萧煜的计划,该启程去无崖山了。

    但,事有轻重缓急。

    对于凤九颜来说,眼下那断簪的事更加迫在眉睫。

    毕竟那西女国国主时日无多。

    萧煜只好应下,等查清楚断簪的事,再去无崖山。

    他提醒凤九颜:“这断簪是刘家二老的遗物,也就是说,夙鸢很可能与他们有牵连。或许就是你母亲,以及你那个姨母。”

    凤九颜的心绪有些许复杂,面上稳重淡然。

    “我也有这个猜测。”

    另一边。

    大牢内。

    刘莹被审问时,一句话不肯说。

    一来,她不知道那半支玉簪有何玄妙,不晓得如何说。

    二来,她也怕它不干净,惹上什么麻烦事儿。

    多说多错,不如少说。

    最可恨的是,这帮官差怎么知道玉簪在她身上?

    郑姬被关得心发慌,抓着牢门,哭喊。

    “我爹……不,我姨丈是皇后的父亲,差大哥,求你给我姨丈带句话,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狱卒的消息十分灵通。

    “你说的是凤大人吧!不巧,他早就被外派了!”

    “什么?”郑姬一脸不可置信。

    父亲都已悔婚,顺了皇后的意,怎么还是被逐出皇城了?

    郑姬指望凤父来救自己,凤父还指望别人来救。

    他没等到凤母出手相助,这就踏上了外派的路。

    送别之际,林姨娘哭得无比伤心。

    “老爷,您走了,妾身可怎么办啊!”

    凤父不晓得自己何时能回来,叮嘱林姨娘,好好打理后院。

    他出了城门,却见吴白在城门口等着。

    吴白拿着一个包袱,恭敬地交给他。

    “凤大人,娘娘让我给您的,里面的盘缠,够您在江州生活个三年五载了。

    “娘娘还说,您要谨记,为民办事,为君分忧,做个百姓爱戴的好官,才是真正地光耀凤家。凤家的名声,靠您了。”

    凤父只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倏然想起,一直以来,他就是像这样,将光耀凤家的担子压在两个女儿身上。

    所以,皇后是故意的!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被鞭策!

    造孽啊!

    他怎就生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手段毒辣的女儿!

    转头打开包袱,里面除了些银票,还有一封信,看着很眼熟。

    凤父打开信一看,彻底傻眼了。

    这不是他要给刘氏的求救信吗!怎么在这儿?

    难道……难道这信被截了下来,根本没到刘氏手里?

    凤父脸色铁青,气得身体直发抖。

    显而易见,这都是皇后的手笔!

    ……

    半个月后。

    前往调查刘家的探子回来了。

    凤九颜坐于主位,听吴白讲述。

    “刘老爷家境贫寒,婚后生下大女儿,就是娘娘您的生母,后来他中举,带着妻女到安城赴任,据说途中妻子生下小女儿,也就是您的姨母。

    “但根据探子所查,刘夫人,也就是您的外祖母,她生下小女儿的日子,和她离开老家的日子对不上。因为按着小女儿的年龄推算,这刘夫人应该在老家时就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可左邻右舍们都说,那时刘夫人不像怀孕的样子。

    “是以,都说那小女儿很可能是半路捡的。

    “如今这刘莹四十二,和西女国国主年纪一样。

    “娘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您那个姨母,极有可能就是夙鸢。”

    既有信物——半支玉簪,年龄又能对上,再加上颇有疑点的来历……

    换做寻常人,可能就这么下定论了。

    但,凤九颜眼神冷厉。

    “这件事不对劲。继续查。”

    外祖父母家境贫寒,刚赴任,月俸不高,为何还要捡个孩子?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再者,听母亲的描述,外祖父母非常看重儿子。

    既如此,应该不会捡女孩来养。

    当然,这些只是她依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不算确切的实证。

    具体真相如何,还得细查。

    然而,吴白刚领命出去,晚秋急急忙忙来禀。

    “娘娘!西女国使臣要带走大牢里的刘娘子!”

    凤九颜目光一沉。

    西女国使臣何时来的?

    她们要带走刘莹,莫不是已经听说了玉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