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颜当即将她扶起。
“母亲不必多礼，坐。”
凤母重重点头，眼中含着泪光。
“九颜，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可怜的女儿，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凤九颜屏退宫人，只留了晚秋一个在身边伺候。
她以为凤母询问的，是她战场上受的伤。
“已经无碍了。”凤九颜回答得干脆。
她直入正题，问凤母。
“您还记得刘莹吗？”
凤母神色微怔，有一丝诧异。
“记得。她是我娘家妹子。皇后问她作甚？”
凤九颜坦率直言。
“此人要入宫求见。外祖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特将您请来，一次向您问个清楚。”
闻言，凤母的手不安地攥起，眼神也有所回避。
凤九颜看出她有难言之隐，遂给了晚秋一个眼神示意。
晚秋心领神会，当即退下。
凤九颜望着母亲，继而道。
“现在只有我们母女二人，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回忆起往事，凤母眼中有泪水打转。
“我自从嫁入凤家，娘家人就三天两头跑去闹事。
“起初是为了让刘莹入府做平妻，后来又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婚后一年里，我没少往娘家贴补。
“后来，是婆母忍无可忍，将两家人叫到一块儿，逼着我和他们断绝关系。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娘家人。
“只听说，刘莹嫁给了别城一位富商，至于我那弟弟，年纪轻轻，就染上脏病去世了。”
凤母至今想不通，为何她出嫁后，就成了娘家人眼里的罪人，只要她不帮衬他们，就会被他们刁难，甚至辱骂。
婆母反倒待她极好，教她掌家，为她出头。
若非婆母强势护着，凤家那点家业，早晚被她那吃喝嫖赌的弟弟掏空。
爹娘去世后，她也懊悔自责过，总想着，若是她能帮帮娘家，帮弟弟还债、娶个好媳妇，或许，刘家不会没落。
凤九颜了解这些因果后，将手搭在母亲胳膊上，无声安慰。
“一会儿我召兄嫂入宫，一同用晚膳。”
凤母抬起头来，有些意外。
“不会耽误你的事吗？”
凤九颜摇头。
“不会。”
随后她将晚秋叫进来，面色淡漠地吩咐。
“宫外那人，不必见了。”
“是，娘娘。”
宫门外。
刘莹母女俩遭到驱逐。
她们一再强调，自己是皇后的亲戚。
侍卫们冷酷无情：“皇后娘娘有令，不见！”
丫鬟挺身而出，置疑他们。
“目中无人的东西！你们一定没有禀告皇后娘娘！”
守门侍卫拿起武器。
“敢在宫门闹事，不想活了！”
刘莹三人见状，悻悻然离开。
可她们绝不会就此罢休！
女儿郑姬急得直跳脚，挽着母亲的胳膊，问她。
“娘，皇后不见我们，我们怎么办？诸国开通多条商道，尤其是那东山国，皇商名额有限，可不能落到别人头上。”
刘莹眼神微凉，透着股老谋深算的沉稳。
“不急。小的不见，还有老的。我们去凤府。”
……
凤府。
凤父被林姨娘折磨得耳朵起茧。
“老爷！您怎么忍得下去啊！皇后先是召刘氏入宫，后又召晏尘一家去宫中赴家宴。这……这根本就没把您当一家人嘛！
“我要是您，就直接入宫求见，如此不孝，看她皇后的脸往哪儿搁！”
林姨娘反正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好的一家人，非得分出两家来。
他们凤府得不到皇后看重，以后她儿子的仕途都要受影响。
她一番话，将凤父气得脸色铁青。
“你这不知所谓的蠢女人，还想撺掇我去骂皇后？怎的，嫌我活得太长？”
前阵子，皇上在朝会上给与皇后兵权，遭到几位大臣的反驳。
那些人只是说皇后一介女流，受不起兵权，就被皇上怒然施以杖刑。
谁都看得出，皇上极为看重皇后。
现在让他去骂皇后，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姨娘见他只是不敢，而非不想，遂提议。
“老爷~~妾身不是让你直接骂皇后娘娘，是让您委婉地向皇上说明此事。”
无论如何，凤父不想插手此事。
尽管，他听闻那一家人入宫赴宴，心里也很不得劲儿。
林姨娘还想再劝说，管家进来了。
“老爷，外面有位钱夫人求见。”
凤父双眉紧皱。
钱夫人？
那是何人？
管家又呈上一幅画。
“这是她给您的见面礼。”
展开画卷后，凤父诧异地发现，这是名家冯三万的大作，价值千金！
凤父笃定，能拿出如此贵重礼物的人，见他，是为了托他办什么事。
毕竟，他到底是皇后的生父。
“让她进来。”
林姨娘心急，“老爷，妾身方才跟你说的事……”
凤父厉声呵斥，“我要见客，你给我回房去！”
林姨娘心有不满，却只能赔着笑。
“是，老爷。”
不多时，那钱夫人被领进正厅。
凤父坐在上首位，整了整衣襟。
一抬头，瞧见那钱夫人的样貌后，他立时愣住，随后是避之不及的懊悔。
怎么会是刘莹！
除了眼角的皱纹，刘莹瞧着和年轻时候大差不差。
她笑着行礼。
“姐夫，别来无恙啊。”
凤父想到当年往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来干什么！”
刘莹走近一步，“当然是有求于你了。”
她说话很直接，就像当年，她爬上他的床，对他说——“我和姐姐谁更软？”
凤父不想见她，黑沉着脸吩咐管家。
“送客！”
刘莹笑容褪去，忽地狠狠放话，“凤临，你若敢赶我走，我就去外面喊，你当年是怎么糟蹋我的！”
凤父气得直咬牙。
他糟蹋她？分明是这贱人不要脸，给他下药，糟蹋了他！
……
凤府一团乱麻。
反观皇宫里，和乐融融。
萧煜从百忙中抽身，陪着凤九颜一起，和凤家人用晚膳。
同坐在一张桌上，凤家人难免拘束。
尤其是凤晏尘的妻子周氏。
她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女儿手脚不听话，打翻什么。
萧煜态度平和，瞧着那模样可爱的小孩，心中莫名化开一抹柔软，他主动问凤晏尘。
“这孩子多大了？”
“回皇上，已经两岁多了。”
时光荏苒，他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萧煜顿生感慨。
不晓得他和九颜何时能有个孩子。
酒入喉，猝然变为惆怅。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凤父比他还要苦恼。
凤府。
书房内。
“你说什么？！”凤父爆发出一声惊愕。
她哪儿来的脸！居然要他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