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颜话锋一转。

    “你这饭菜不可浪费,拿下去,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伤员。此外,即日起,给将士们加肉、添棉衣。”

    徐峰领命,复又问。

    “那娘娘,宣城……”

    凤九颜语调平静,眼中有运筹帷幄的从容。

    “吃饱了,什么都好说。”

    南疆。

    瑞王率兵与绥和部盟军作战,肩膀被毒箭所伤。

    得知此消息,阮浮玉立马赶到军帐。

    军帐内,瑞王单肩半露,军医正在为其逼毒。

    见军医手持锋利的短刀,瑞王咬住那成卷的巾帕,一副承受极大痛苦的模样,她当即问。

    “不是已经取出毒箭了吗?这是要干什么?”

    侍卫柳华回:“军医说,要割肉逼毒。”

    阮浮玉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割肉?我说,这军医不会是敌国细作吧?”

    军医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

    这瑞王妃,怎能血口喷人呢!

    瑞王抬眼看向她,因为嘴里叼着那巾帕,遂用眼神警告她——少说话。

    阮浮玉径直走过去,将军医挤走后,弯腰看了看瑞王肩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且取箭造成皮肉外翻,还因着毒药而变得乌黑,触目惊心。

    寻常女子见到这种伤口,免不了要皱眉害怕。

    阮浮玉则是大不相同。

    她啧啧摇头。

    “我还当是多严重呢,不过如此嘛。”

    柳华看不过去。

    “王妃,箭上有毒,得让军医马上为王爷逼毒!”

    阮浮玉呵呵一笑。

    “逼毒而已,哪里就用得着割肉了。瞧我的吧!”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罐子。

    军医以为里面是解毒的奇药。

    柳华也如是猜测。

    却只见,罐子打开后,阮浮玉徒手从里面取出一条白白胖胖、一指长二指厚的大肉虫!

    随后直接将肉虫往王爷伤口处一丢。

    军医脱口而出:“王爷小心!是蛊虫!”

    “王爷!”柳华惊呼。

    蛊虫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浑身是毒的女人,想对王爷做什么!

    阮浮玉眉头一皱。

    “都吵什么!惊着我的宝贝,老娘要你们好看!”

    军医一脸惶恐。

    南疆的蛊虫,是剧毒啊!

    这瑞王妃是想以毒攻毒吗?

    瑞王倒是信得过阮浮玉,从头到尾也没躲开,就任由那蛊虫趴在自己伤口上。

    起初那凉凉软软的触感叫他不适,但随后,它开始吸食他伤口处的毒,那不适感就变为刺痛、灼热。

    他松开嘴里的巾帕,问。

    “这是什么?”

    阮浮玉难得有耐心地解释。

    “这是我精心炼制出的食毒蛊,能吸食人体内的毒,刚生下来不到一个月。”

    生下来?

    瑞王暂且忽略这奇怪的字眼。

    他只觉伤口处酸酸麻麻的。

    一旁的军医和柳华都看呆了。

    这小小的蛊虫,真的如此厉害?

    啪嗒!

    军医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半个时辰后。

    原本白色的肉蛊虫,通体变得乌黑。

    它像是吃饱了,肚皮一翻,滑入瑞王敞开的衣领,憨憨笨笨地掉了下去。

    阮浮玉动作粗鲁,当即将手伸进瑞王领口,不顾触碰到他的身体,将蛊虫掏了出来。

    瑞王:!

    还在场的军医和柳华:……

    阮浮玉不顾旁人的反应,将蛊虫放回小罐子里。

    军医赶忙为瑞王把脉诊治,惊奇地发现,王爷没有中毒迹象了!

    这蛊虫真的有用啊!

    是他对南疆的蛊术有偏见了。

    军医再度看向阮浮玉,眼中满是想拜她为师的渴望。

    瑞王轻咳了声。

    “都退下吧,本王有话对王妃说。”

    “是。”

    阮浮玉妖妖娆娆地往小榻上一靠,“累死了,有什么话快说。”

    瑞王启唇:“多谢你。”

    若不是她出手,他就要被割肉了。

    阮浮玉甚是大度。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死了,谁来带兵御敌……”

    她正说着,瑞王幽幽地道。

    “不过,你下次可以来早点。因为我已经被割了一小块肉了。”

    阮浮玉嗤笑。

    “你一个大男人,真是矫情。人家苏幻当年受的伤重多了,也不像你这样怕痛。”

    瑞王状若无意地问。

    “你和皇嫂认识很久了吗?”

    阮浮玉不禁陷入回忆,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是啊。很多年了。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她那个人,瞧着刚正不阿,其实心眼比谁都多。

    “这次东境失守,一定是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呢。可笑那帮蠢货还在沾沾自喜。

    “我想,这场大战就快结束了,只要我们守好南边,就是在帮她大忙了。我家郎君,最是英勇了~”

    瑞王的视线放得辽远,也跟着喃喃道。

    “皇上也是很英勇的。”

    阮浮玉不服,“得了吧!你家皇帝就晓得躲在宫里!”

    瑞王脸色一沉,“什么‘我家的’,你说话注意些,莫要叫人拿住把柄!”

    “嘁!懒得跟你争。反正苏幻就是最厉害的,你家那个,就晓得捆绑着苏幻。还有你这种无脑吹捧他的。”

    说完这番话,阮浮玉就走了。

    瑞王眼中流露出愠怒,一口气不上不下。

    皇后固然厉害,可皇上才是南齐之主!何况,皇上当年御驾亲征,于危难中保住摇摇欲坠的国家,岂不比皇后更英勇?

    这个阮浮玉,就是见识短浅!

    ……

    皇城。

    萧煜穿戴上盔甲,腰间别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香囊,凌厉的眉宇间,覆着浓浓的杀气。

    “启程!”

    高空,雄鹰飞过南齐上空,俯瞰着一切。

    它们能清楚看到,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挺进,那就是宣城……

    雄鹰从皇城飞到东边的甘州,发出一阵嘶鸣,俯冲捕食之时,鹰眼里映出城楼上的女子。

    凤九颜站在高处,披风飘飘,眼神锐利地下令。

    “全军行进,去宣城!”

    宣城一战,诸国的江山,南齐要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