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秋白闻着熟悉的血腥味,摸了摸枕头下面的匕首。
他还没有睁开眼睛,手里的匕首便挥了出去。
那人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匕首抢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能吓唬得了谁?只怕连经过的老鼠都杀不死吧!”
濮阳秋白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视线停留在他的腰间:“你又受伤了。”
诸葛从风摸了摸受伤的地方,一脸无所谓:“这不是家常便饭嘛?”
“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找地方养伤,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要是想找我,只管给我留个信,不要来唐宅来找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以前你去那些东家做事的时候,我也是随便进出,没见你阻止过。你就这么担心连累唐家的人?”诸葛从风打量着濮阳秋白,“你不太对劲。”
“这家人是无辜的,要是受我们的牵连,那就是我们犯下的罪孽。你可知那位秦小姐的手里有多少伙计吗?一个伙计代表着一个家庭,几千个伙计代表着几万人的生死。如果因为我们的事情连累她,她名下的产业也会受到动荡,到那时就是几万人的死活。”
“你不用说这么多。你不想我来唐宅,我不来就是了。你以为我想来?这唐宅可不好进,家丁护院多,看守严密,就算称不上固若金汤,那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我在这里守了半个时辰,那两个仆人一直陪着你,连茅房都是轮流去的。”
“如果不是我想安静待会儿,把他们遣散了出去,只怕你今天见不着我。”
“那位秦小姐真的挺有意思的。要不是这段时间没见她主动找你献殷勤,我还以为她看上你了。毕竟你这张脸的确挺勾人的,这么多年来,上到八十岁的老夫人下到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你神魂颠倒的人可不少。”
“不可胡说,她才不是这种庸俗的人。”
诸葛从风凑近看他:“你真的不对劲。”
“你找我何事?”濮阳秋白淡道。
诸葛从风把一个药瓶塞到他的手里:“我联系上卫神医了,这是他给你调配的药。”
濮阳秋白打开瓶子。
诸葛从风按住他的手:“我给你送药,不代表着我同意你吃。昨天晚上你犯病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既然已经熬过去了,这次就别吃了。这种药对身体的损伤特别严重,能少吃一颗就少吃一颗。”
“我要是不吃,至少还要在床上躺上五六天。”
“那就躺五六天,最近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让自己休息一下又能怎么的?”
又有人过来了。
诸葛从风现在离开来不及了。
他看了看四周,视线停留在屏风后,便躲到了屏风后。
秦徽音端着汤水进来,说道:“听他们说你刚才没吃多少,这是我让厨房炖的补汤,你吃点补补身体。”
濮阳秋白说道:“你今天没去店里打理生意吗?”
“绿芜姐去了,我便没去了。”
秦徽音的视线停留在屏风方向。
濮阳秋白见她这样,问道:“怎么了?”
“那屏风脏了。”秦徽音说道,“下面的人是怎么做事的,竟疏忽至此。”
“不怪他们,我在这里躺着,他们知道我喜欢清净,不敢进来打扰,自然没有办法收拾。”濮阳秋白说道,“我感觉好了些,要不下午你把琴拿过来,我在这里教你弹琴?要是一直这样躺在床上,我这身体怕是都要生绣了。”
“好呀!”秦徽音见他喝了汤,把汤盅交给旁边的素锦。“你去安排一下。”
“小姐,奴婢担心安排不好,要不还是你去安排,奴婢在这里守着白夫子。”
“我让你安排你就安排,别这么多话。”
濮阳秋白不懂秦徽音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下午学琴的事情?
难道她下午有事,没空来学琴,现在听他说有点闷,就让手下的人把时间空出来?
他这个学生还真是心细如发,善解人意。
素锦出去了。
秦徽音又与濮阳秋白说了些学琴的事情。她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请教濮阳秋白,后者耐心地解答。
诸葛从风站在屏风后,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温馨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人的侧颜有些相似。难道是因为两人的容貌都称得上世间少有,所以才会有这么相似的地方?
他长得也不差,也没听别人说他和濮阳秋白长得相似。
在诸葛从风陷入沉思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十几个护院。
素锦指着屏风后面:“在那里。”
濮阳秋白见到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又见秦徽音挡在他的面前,后者那双好看的眼睛严肃地看着屏风后。
原来……
她刚才说屏风脏了,下面的人办事不利,并不是真的说屏风脏了,而是她发现屏风后面有人。
她让手里的大丫鬟去安排,不是去安排店里的生意,而是安排护院进来捉‘贼’。
是了,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闻不到房间里的血腥味?
只是,他的房间里有这样的危险,她却没有怀疑他是同伙,而是担心他会被贼人要挟。
“夫子别怕,我们人多,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他不是……”
濮阳秋白想说‘他不是贼人’,话没有说完,就见护院把屏风踢倒,而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诸葛从风趴在浴桶上,腰间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那张好看的容颜白得像纸。
他那头银发太张扬了,秦徽音想不认出他都难。
她看了看诸葛从风,又看了看濮阳秋白,问道:“你认识这人?”
一个在花船上讨生活的俊美男子,一个在玉竹馆那样的小倌院里讨生活的妖孽男子,好像算是同行。
这两人还真有可能相互认识。
秦徽音不想冤枉好人,所以先问清楚再说。如果不认识,她再报官不迟。
“认识。”濮阳秋白说道,“他是我好友。之前玉竹馆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他被无辜牵连,从那以后玉竹馆便容不下他。他之后从了良,本来被别人赎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却伤痕累累的躲进了唐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