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的话,宛若一把刀,扎的牛满山面目扭曲。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牛满山骂完之后,便不再吭声。

    “有些人,就是容易认不清自己,总以为自己很重要,你以为,没有你,朕就找不到他们了吗?”

    秦墨摇摇头,“真是个可怜虫,一辈子不被人重视,当牛做马,临了居然觉得自己很重要。

    难怪杨嬷嬷这么多年都不让你近身,这样的窝囊废,谁看的上?”

    牛满山身子不住的颤栗。

    可秦墨依旧在输出,“你要是死士也就算了,可你不是,死士才不在意自己什么身份。

    你死在这里,没人会念你的好,只会笑你傻!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遗憾吗?

    比如,死之前就没有什么想对别人说的话,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问的?

    当了一辈子的狗,真的没有半句想说的话?”

    牛满山呼吸急促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

    他这辈子,对不起妻女,甚至对不起自己。

    他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那个不该有的念头吗?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贱,可就算如此,他难道就没有资格问一句吗?

    这一刻,他内心的防线正在逐步的被秦墨给击溃。

    “朕这一次来,就是给你机会,若朕走了,你大概率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你想说的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想见的人,也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哦,你这样的畜生,是没有下辈子的。”

    秦墨点燃了一根烟,送到了他嘴边。

    牛满山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秦墨,“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在这里胡说八道,算什么本事?

    亏你还是大明皇帝呢,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秦墨可不惯着他,直接把烟塞他嘴里,然后回到位置上,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你之所以这么恼怒,是因为我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揭开了你的不堪。

    就好像,你知道,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甚至只能守在门外,任由他人欺辱。

    甚至,在欺辱完,还要笑吟吟的夸他威武。

    你女儿也死的冤,或许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

    如果我是你,放下那些不真切的想法,去对自己的妻子说一声抱歉。

    去自己女儿的坟墓前上一柱香。

    人死债消。

    我想,他们应该会原谅你。

    等你死了,说不定朕还会大发善心,给你一个全尸。”

    秦墨也不说其他的,就反复的照着他内心的弱点,不断的抨击。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牛满山的内心防线全面崩溃。

    浑浊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一刻满是骇人的杀意。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秦墨,“别他娘的说了,你不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方位吗,老子也不知道。

    他们的位置特别的隐蔽,只要暴露出来,马上就会变换位置。”

    秦墨看了一眼徐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道:“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以前所在的位置就行了。

    还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甚至让你去跟杨嬷嬷团聚。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老是老了点,也活不了几年了,但杨嬷嬷快不行了,我想,她也想死在自己的丈夫跟前吧?

    这一句话,让牛满山老泪纵横。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的醒悟过来,回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为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人。

    他妻子原本也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但是那一天之后,她就很少笑了。

    甚至因为他的嫌弃,让她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

    他冷暴力她,冷暴力女儿,让她们母女俩受尽了委屈。

    “我说,我全都说!”

    这一次问话,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如秦墨想的一样,这个牛满山,还真他娘的是一条大鱼,知道很多事情。

    “秦墨,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放了我吧?”牛满山道:“我要去见她!”

    秦墨打了个手势,便起身:“牛满山,其实你本该有一个很好的晚年,再不济也不会妻离子散,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在当狗了,就堂堂正正的做自己。”

    看着秦墨离开的背影,牛满山心里不是滋味。

    但秦墨说错了吗?

    并没有错。

    如果那一晚,没有献祭妻子,那么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会糟糕成这样。

    他也不会疑心病重,去怀疑女儿的身份。

    而问题的根源,来源于他的痴心妄想。

    自己当了一辈子的狗,从来没有做自己。

    临老了,才醒悟过来,却发现为时已晚。

    好在秦墨说话算数,真的把他给放了。

    徐缺亲自领他来到了院子里,“杨嬷嬷就在里面,进去吧。”

    牛满山点点头,看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妻子,心里突然难受的厉害。

    好像是听到了声音,杨嬷嬷说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不用给我送饭了,人老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饿了,自己会吃点心。”

    “春喜!”牛满山喊道。

    杨嬷嬷浑身一震,“谁叫我名字?”

    能这么喊她的人,早就不在了。

    “是我!”牛满山走到她跟前。

    杨嬷嬷看着他,也是皱起眉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怎么来了?死了?来拉我下地狱的?

    快滚,老娘死都不跟你一起下去!”

    “春喜,我还活着!”牛满山蹲下,拉住了妻子的手,“你看,还有温度的。”

    杨嬷嬷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是锦衣卫的大院,你怎么能过来?”

    “我全都招了,条件就是,看你,以前是我错了,我已经醒悟了,虽然醒悟的有点晚。”

    他跪在了妻子的面前,随即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春喜,你原谅我好不好?”

    杨嬷嬷愣愣的看着牛满山,旋即嘲讽的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牛满山,你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