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盼着盼着,一切就都变了。

    妈妈终究还是没能看到海,一家人从头到尾都没能去海岛上住过。

    一家四口,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就连看海,也是一个人看。

    他不敢想象,如果此刻爸爸妈妈和哥哥坐在身边,他该有多开心。

    陆衍川默默闭了闭眼,反复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

    他现在是周济安,不是陆衍川,他到岛上去是带着任务的,不单单只是寻亲。

    如果再这样情绪容易波动,到时候见到哥哥,只怕是要露出马脚。

    想到哥哥,陆衍川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恨哥哥多一点,还是想念更多一点。

    当初哥哥突然失踪的时候,他几乎把能想到的理由全都想了一遍,甚至自我欺骗的想要证明哥哥是被迫的。

    然而调查了那么长时间,根本没有可靠的证据足以支撑这个结论。

    甚至就在这次启程之前,他都还在暗自查这些年来有关哥哥的事。

    毫无头绪。

    根据现有的信息,哥哥似乎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他在台岛甚至有一方自己的小院,过着自己的生活。

    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些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来。

    但他都没有。

    据可靠消息,哥哥这些年甚至为台岛的医疗技术,提供很多经验和意见。

    台岛的医疗方面,这些年进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哥哥的功劳。

    哥哥的医术,是他亲眼看着,一点一点学起来的。

    那些医学相关的书,到现在他都还帮他好好收着。

    那些挑灯熬油日夜苦读医术的日夜,他不知心疼的给哥哥送过多少次水果和牛奶。

    哥哥攻读医学有多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

    为此,爸妈也曾找过不少相识的老军医替哥哥答疑解惑,帮助他进步。

    本以为哥哥学来的医术,是要造福部队,造福群众。

    却不想,他将耗费青春、耗费自己和父母、医生朋友们的心血学成的医术,先用在了对方身上。

    陆衍川想想都觉得讽刺。

    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他都宁愿哥哥是因为失忆了,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也忘记了父母和部队对他的器重和培养,连他这个弟弟也一同忘了。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接受哥哥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和投敌。

    陆衍川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忍不住暗暗的攥紧了手心里那个刻着紫薇讳的平安符。

    否则有这么个哥哥,他就算是死了都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转眼又是一个早上,照例出门买药材的贺寻之,提着一大袋子草药和一卷报纸,正顺着胡同略显狭窄的路往回走。

    胡同里的叔叔阿姨经常找他看病,和他关系相当不错,见他路过,主动笑着打招呼。

    “小贺这是又去买药材了呀?最近我膝盖有点疼,还得麻烦你帮我开个药方喔!”

    贺寻之丝毫不觉得冒昧,和善的笑着应下。

    “当然可以,稍后您到我家来拿就行,正好我家里药材还够,直接给您配好。”

    “好,小贺人果然还是那么好。”

    贺寻之笑着应和两句,继续往前走。

    孔阿姨像是一早就等在了这里,一看见贺寻之出现,立刻走上前来。

    这种情况贺寻之甚至都不用多问,就知道这肯定又是来给自己介绍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