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透亮的,泛着一点蓝,但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是白色的。

    这就是首都吗,天地之间除了白色的雪外一无一物,有种混沌式的美感。

    但这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外面到底有多冷。

    尔爷经陈柔的叮嘱,多带了一件呢子大衣,本来以为够厚实,但等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北风夹杂着雪沫子席卷,他才知道冰雪的危力,要不是空姐搀着,就得一屁股跌倒,而要不是宋援朝和翁华俩人两边搀扶,他都不一定能下得了扶梯。

    本来心中就有鬼,再加上这么一场大雪,尔爷不说别的,从春花三月,春意盎然到了雪花飘零,大雪纷飞中,他顿时对于大陆之大有了深切的认知。

    但是,首都并非大陆疆土的尽头,就可以想象它有多大了。

    就好比一只一直坐在井里的小青蛙终于跃出了井底,看到一个复杂而宏达的世界,尔爷在意识到大陆有多大的那一刻,心就沉到谷底了。

    现看这茫茫的大雪,与自己的前路和归宿也愈发的担忧了起来。

    从下飞机到临时接驳车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他双腿如泥般,愣是滑了好几跤,最后是被宋援朝抱上车的。

    他们大部分的衣服在行李舱,换不了,虽然只有几步路,宋援朝还把大西服脱了,裹着聂涵走,但聂涵还是被冻到上下牙都在打架。

    就陈柔也要捂着儿子跑块一点,阿远见缝插针张开嘴巴吃了几口飘的雪花。

    真奇怪,它竟然冰冰凉凉的,真好玩!

    陈恪和岳中麒就在接驳车的停靠处,看下车的,有穿的薄,一人给件军大衣。

    别看离门并不远,里面也有暖气,但是就门口那几步路,吹到这帮南方小土豆的身上,是能给他们冻出病来的。

    陈矛裹上军大衣,才掏袖子的功夫,阿远已经把脑袋拱出来了。

    两个一模一样,也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人,但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只小手手伸向了陈恪:“qieqie啦,给!”

    陈恪接过来,见是一只玩具小机车,用粤语问:“你认识我吗?”

    阿远还那么小,几个月不见,应该不记得才对。

    可妈妈抱他一路走着,他一路笑看着陈恪,突然嘟小嘴巴:“嘟,嘟嘟!”

    陈恪明白了,对陈柔说:“他记得我呢,记得我带他吹过小海螺。”

    嘟嘟嘟,就是小海螺的声音了。

    才一岁多的孩子啊,他的记忆力怎么就能那么好的?

    进了内部通道,陈恪把小家伙抱了过来,裹进自己的大衣里头。

    就这个小家伙,可想死他了。

    他需要带尔爷去见张子强一案的专项审理组,还要去见全国打黑除恶专项巡视组的领导,要去之前,当然还有很多事要跟尔爷和陈柔沟通。

    但当然得先安顿下来再说。

    可哪怕要住机场也没那么容易的,因为今天大雪,大面积的航班延误,不管好的与不好的,所有的酒店客房全部被订空,当务之急当然就是回市里。

    梁利生和聂钊焦头烂额,陈柔也想着就坐大巴算了,她儿子还没坐过大巴呢。

    不过有岳中麒在,这些就都不是难事儿。

    确定梁利生来不了,他掏出bb机,找公话呼人,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说:“三台军用吉普,一会儿就到,就一点问题,没有儿童座椅,阿远小朋友得克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