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士长安排的,”巡回护士跟陈澈解释到,“小谢中午低血糖晕倒了,还没找到人顶替,正好曲小姐又强烈要求来手术室‘学习’,就让她来了。”
陈澈明白她是什么水平什么德性,原本只是抱着让她‘玩玩’的心态,最多允许在她病房里体验一下护士的工作性质,没想到她竟然跟着来到了手术室‘捣乱’……
为了不耽误手术进程,他只是给了她一个凛冽的眼神警告,也没时间再管她,开始去关注手术台上的病人。
曲嫣然被他这个眼神吓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发现,这个男人一旦穿上这身手术服,进入手术室,就好像变得六亲不认似的,跟平日在家里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完全不是一个人,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是有一丝丝的‘畏惧’。
在这里,他哪怕没说什么重话,但整个气场就是不怒自威的,好似浑身都萦绕一股寒气,其他人都是自动的以他为中心,说话都是谨小慎微的样子。
手术开始后,曲嫣然只得根据自己这个位置的工作要求,先是试着给半麻的病人插导尿管……
病人虽然是一名女性,但她去操作的时候还是感觉严重的心理不适,关键是,她在那儿捣鼓了半天没弄好,若不是病人处于麻醉状态早就难受的哇哇大叫了,旁边的陈澈冷眼旁观了几秒,眼神越发的冰冷。
巡回护士看不下去了,赶紧来帮她,才很快插好了。
后来到了手术阶段,曲嫣然是顶替‘器械护士’的岗位,必须一直站在手术台边,根据手术步骤,一步步的递各种器械给主刀医生。
她原本以为这个岗位特别简单,不就是医生想要什么工具就递给他就行了嘛?可实际操作起来,她才发现这工作有多崩溃。
因为需要的器械实在太多了,一会儿要骨锉,一会儿要骨锤,一会儿又什么骨膜剥离器,还有什么复位钳、平凿,简直让她‘手忙脚乱’!
每要一个工具,她得对着清单找半天,严重耽误手术进度,而陈澈虽然戴着口罩,但满腔的怒火已经快要从眼睛里冲出来了,瞪着她的眼神比手术刀还要锋利令人胆寒……
幸好他旁边的助手脾气好,一直在帮着曲嫣然,每一步需要什么都会提醒她提前准备好,另一名护士也过来协作,手术才得以像往常那样正常进行下去。
到了后来,当陈澈需要一把止血钳的时候,助手正要提示她,她自信满满的说,“这个我知道,我最熟悉了!”
说完,她就拿过那把止血钳,直接伸到陈澈的面前——
可是,陈澈瞅了眼她这把钳子,也不吭声,用那种杀人的目光盯着她。
曲嫣然的眼神却是愚蠢且清澈的,“不是这把吗?这就是组织钳啊?难道不是这个型号?”
这时,巡回护士才提醒她,说她递钳子的方式错了,不应该把尖的那一头对着医生,要用把手的那一头……在手术操作中,这些都是严格规定,她相当于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
“哦,那你直说就行嘛,”曲嫣然重新换了个正确的姿势递给他,嘴里还低咕了一句,“跟哑巴一样又不说话,鬼知道你什么意思。”
终于,在手术室站了几个小时后,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到了最后需要检查好器械的时候,又出了问题……
她以为检查这些手术器械就跟货物盘点一样,走个流程就行,没想到,当巡回护士仔仔细细的核对清点了所有的东西后,却发现少了一根9-0的缝合针!
但是,负责收拾器械的曲嫣然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放哪里了……
这下,所有人如临大敌似的,护士包括在场的医生都开始帮忙寻找,台上角角落落翻遍了都没有,又开始趴在地上各种找,一个个紧张的不行,还有别的护士送了手电筒过来……
曲嫣然在帮忙找的时候,有些不解的问巡回护士,“这个,掉了就掉了,换一根新的就行,非得找到才行吗?”
护士也没了好脸色,“你是怎么参加培训的啊!知道这个事情多严重吗?”
原来,手术完盘点器械,确保所有物品完整,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如果掉了某个小工具,唯有拼命找出来,才能确保这个东西没有遗留在病人的体内,也才能确保这不是一场严重的手术事故。
终于,一群人找了十多分钟后,这根针终于被眼尖的陈澈发现掉在台上一个很小的缝隙里,因为灯光导致的色差,大家一开始都没发现……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落在病人体内。”曲嫣然眼看没有闯下大祸,也舒了一口气,伸手就要从陈澈手里接过那根缝合针,打算重新装回去。
但没想到,陈澈却冰冷的对她冒出三个字,“滚出去!”
“……”曲嫣然整个人懵住。
陈澈紧接着把针给了另一名护士,让对方负责收拾,并严厉交代,“以后别让我看到她出现在这里!”
听到他这些冷血斥责的话,还有他这没有一丝温度的、嫌恶的眼神,曲嫣然只感觉大冬天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冷的她瑟瑟发抖……
连日来他的忽冷忽热已经令她心碎神伤了,今天这场手术,他的种种冷漠和嫌弃,尤其是刚才那三个字,一下子将她的委屈、愤怒推到了极致!
她咬牙切齿的,情绪失控的抓起旁边的一把骨锤就朝他身上砸去,嘴里还骂了句,“你个大傻逼!我恨你!”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坏脾气的将口罩和帽子胡乱扯下来扔地上,又把身上的无菌服也脱了扔到地上,气势汹汹的冲出了手术室!
其他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对于她这种暴躁的反应也觉得正常,就只是默默的开始收拾残局,而陈澈,结束了这场手术本就筋疲力竭了,也没精力再关注她的后续,转身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曲嫣然冲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泪眼朦胧……喜怒哀乐从来都是藏在脸上的她,这会儿边哭边跑,一路跑下楼,出了医院,最后不顾形象的坐在医院后面的一个台阶上,哭的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找罪受?明明可以在家过着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的生活,可以约朋友吃喝玩乐要多嗨有多嗨,却为了狗屁的‘爱情’主动来这里找虐,想想真特么操蛋!
哭完之后,她本想彻底放弃这个工作,马上开车回家,躺回自己那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上继续哭的,但是,情绪平定之后,她却有了另外一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