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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进驻日月山后,一年轻男子直奔大军而来,被士卒拦下后,他声嘶力竭的说道:“快,快去告诉你们将军,吐谷浑于日月乡北设伏三千。”
话说完,便因为太过劳累,昏死过去。
众人将他救醒之后,尉迟宝林接见,得知事情原委,立马遣返中军汇报给李政。
众人再度开始商议。十二参谋之一,出身京兆韦氏的韦挺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想明白是战是撤,我认为,伏允虽设立三千伏兵,但日月山之地势,并不高耸,而且日月乡处,已至日月山外,地势逐渐宽阔,若以一队人马佯装大军,引出伏兵,而后以后队掩杀过去,则我军必胜。”
裴宣机当场反对道:“不然,我军仅有五千之众,山路狭窄,不能铺开,纵然天柱王没有识破我们的疑兵之计,伏兵尽出,我们也没有优势,一旦陷入焦灼,此地距西海不过二百里,段志玄离我军远之千里,如何能救?一旦日月谷失利,则鄯州又要重新生灵涂炭,况且,即使我们赢了,全歼三千人,对于伏允而言,不过是断指之痛,而我们输不起。这种仗,我裴宣机不会打,也不想打。”
两方各执一词,李政则是看向了尉迟宝林问道:“那名党项人来了没有?”
尉迟宝林答道:“到了。”
“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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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项人入殿后,他先是参见了诸位将军,而后李政问他:“你是哪里人?”
“我曾是鄯州人士,因为伏允数次劫掠,被掳回西海,后拼死逃出,幸亏酋长拓跋赤辞收留了我,才没有被吐谷浑所杀。”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他回答:“我也是鄯州人,鄯州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将军能如此,我本为鄯州之人,怎么能继续坐视不管呢?”
裴宣机问:“对于天柱王的伏兵,你知道多少?”
那人似乎早有准备,立马开口道:“天柱王在日月乡北设伏,征调日月乡人为其砍伐滚木,开采巨石,喂养军马,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设伏,但一定是居高临下,毕竟滚木不可能在平地进攻。”
说着,尉迟宝林将舆图拿到了李政面前,居高临下,道路狭窄的地方,满目皆是,并不能判断具体位置。
那人接着说道:“天柱王设牙帐于日月乡,如果将军能绕过伏兵之处,直击天柱王牙帐,则伏兵自然大乱。”
李政问:“如何绕过?”
那人回答:“在此地不远处,有一条小路,从小路走,虽然要远上三十里的路程,但却能直接出现在天柱王身后,届时,他必然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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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人退去之后,殿内众人却并没有选择相信这位来路不明的党项人,一致认为,他是天柱王的奸细,引诱我军走到天柱王的包围圈内。
李政也有些犹豫,如果正面硬攻,则胜也是惨胜,败则是大败。如果不攻,就在这里相持,那等段志玄一来,他们便遁走,再也难以寻找了。如果听从这位来路不明的党项人,一旦是个圈套,那么鄯州则危矣。
他根本无法判断这位党项人的来路。
众人犹豫之际,都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时,一向不爱参与谋划的房遗爱却说道:“我去跟着他走,如果遇到伏兵,你们就退守鄯州,如果成功,我便直冲天柱王牙帐,天柱王必然以为我们大军出现在他身后,调集伏兵回援,届时你们只等伏兵尽出,再一拥而上。”
李政不同意,一来太过冒险,二来。这位可是房玄龄的掌中宝,当时房玄龄就说了,不管怎么样,留一口气,万一折了,自己没法交代。
他开始思索,如果这一仗,让李靖来打,李靖会怎么做。李靖会怎么判断,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是什么目的。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让大军驻扎在日月山中,好吃好喝的招待那位不速之客,而后每日让他带着房遗爱走小路,但每次只出走数里便回还,日日叠加。又派人密切监视,看他是否有传递消息的动向,一边又叫裴宣机在房遗爱回营之后,悄然出营,带着延安府精锐,再走一遍小路。
最终,裴宣机搜索前进,离营四十里未见伏兵,李政终于进驻日月山的七日后,对伏允发动攻击。
以房遗爱为奇,尉迟宝林为正,以房遗爱出雪陇小路,以尉迟宝林大摇大摆继续前进。裴宣机则为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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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正式战役之前,先说说天柱王这边在干什么。李政进驻鄯州之后,他便钦点壮士,进驻日月乡,想要给李政一个伏击。他一边命令手下士卒强征民夫,又纵容手下士兵大肆劫掠,对于吐谷浑来说,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他们打仗,并不像中原,有着完美的后勤补给,他们只能是以战养战。如果不纵容士兵劫掠,那士兵就会饿肚子,就会不愿意征战。无非就是许以重金,以求善战之士。
在大失民心之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期待鄯州的唐军早日前来。于是乎,奔走报信者,不计其数,但吐谷浑士兵看管森严,最终,只有一人逃脱追捕,前往唐营。
就在房遗爱出雪陇的前一天,天柱王在营地内新纳了第十七房小妾。然后将上一房赐给了他的得力干将,拓跋南芎。
拓跋南芎曾进言:“唐军居住日月山已有七日不前,恐有诈,是否以兵击之,试探虚实?”
天柱王道:“无妨,他们在鄯州一住一个月,我听说他们的主帅,是个皇室子弟,无非就是来走走看看,谋个军功,不足为虑,只需静静等待,我必然生擒他,到时候,唐皇必然受缚于我,让他俯首称臣也未尝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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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战争,则在悄然进行之中,房遗爱兵贵神速,不过一日,便至吐谷浑军二十里处,当日,全军静默,只用随身干粮以果脯,不可说话,军马不可站立,全军藏匿于巨石,山林之内,没有命令,不许走动,传令之人,不许身着铠甲。都是延安府出来的兵,对于这些东西,平日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了,没有人违背纪律。
入夜,刚过子时,房遗爱率军潜行至吐谷浑十里处,甚至能隐约看见吐谷浑帐内的灯火。
同时,尉迟宝林慢慢悠悠,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傍晚才进军至伏兵十里外,而后装作安营扎寨,准备过夜的模样,但精锐之兵尽藏于帐内,兵不卸甲,手不离刃。
裴宣机紧随其后,全军熄灭火把,只有哨子作为信号。哨子在哪儿,大家就往哪里走,看到人来,只认衣服不认人。哨子发出的声音,也可以作为简单的命令,譬如攻击、防守、敌袭、停止。
丑时尽,房遗爱吹响了日月之战的第一声哨响,延安府兵尽数杀出,出现在天柱王东面,直到唐军杀进牙帐,天柱王才恍然大悟,知道是唐军杀了进来。
慌乱之中,不顾还在北面的唐军,立即调日月山内的伏兵回还救援,自己则是立马重整还未被冲散的兵马,缩小防御圈,拱卫中心大帐。
房遗爱并不轻进,只在散兵游勇处四处冲杀,正所谓,冲阵不入阵。他十分清楚,自己不是来擒拿天柱王的,自己只是一路奇兵,只负责惊扰,等到伏兵全数撤回,自己就算任务完成,此时冲击天柱王大帐,必然遭到猛烈反抗,得不偿失。
于是他以小股部队,以弓弩射击大帐,只是远处射箭,并不进攻,而后继续俘虏和整理残兵败将,将其身上的弓箭整合在一起,在中心大帐防御形成之后,带队朝南面迂回,阻断天柱王南撤青海的道路,与尉迟宝林、裴宣机形成南北包围。
寅时,天柱王伏兵回营,天柱王下令反击,房遗爱占据南侧吐谷浑原本的工事,以弓箭还击,吐谷浑军一时间不能前进。
拓跋南芎亲率五百死士冲击,连冲五次,唐军不过五百人,逐渐不支,房遗爱提枪上马,亲自迎战,连斩数人。唐军重新打退拓跋南芎。
第六次冲锋尚未发起,吐谷浑牙帐北面喊杀声大起,尉迟宝林身先士卒,直冲吐谷浑大营,天柱王匆忙抵抗。一面抵抗尉迟宝林,一面加派人手冲击房遗爱所部。欲要南逃。
为了减轻房遗爱的压力,李政令裴宣机所部,接替尉迟宝林攻击任务,尉迟宝林则绕过中心大营,由东侧进入,以策应房遗爱。
战争至拂晓时分,逐渐停止,天柱王被裴宣机擒获,拓跋南芎被房遗爱斩首。吐谷浑伏兵说是三千,一清点,发现俘虏的就有三千七百余人。尸首能够分辨的,共计两千九百余具。
唐军房遗爱所部,伤亡三百七十九人,战损比超过百分之七十,这在古代战争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战损比。。而尉迟宝林所部阵亡二百三十六人,裴宣机所部阵亡三百一十七人。
此战被史书记载为日月山之战,这一战对于吐谷浑军造成了沉重打击。后世研究者将此战的胜利,归咎于李政的民心所向。这也开创了军以民为先的战略思想先河。
正如魏征所言:百里之国有千里之听,千里之国有四海之听、
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