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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政还未确定主导地位之时,先是每火抽调最精锐之二、三人,以借调楚王府的名义调出各属营。
又调拨楚王府五百兵士,进入延安中郎将府。三百人化整为零,各伙至少编入二、三人,以替空缺。而调走的人,则是编入楚王府剩下的二百人之中。
而新编五百人,被赋予教导总队之名,负责协助各个火长、队正,进行训练。营地则留在李政寝殿四周。
这一招釜底抽薪显然是加强了自己在军队的统治力度,但这也就削弱了队正们的权力,毕竟把手下精锐调走,调进来一些不听自己话的人,任谁也不好受。调进来的人,虽说是编入延安府,可人家毕竟是楚王府兵,到时候,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向楚王府汇报。
虽然有些队正有埋怨之声,但无奈,楚王府的兵待遇要超出中郎将府太多,加上可以直接跟随在李政身边,属于是临时工转正了,所以被调走的人,都是喜笑颜开。看着自己队正幽怨的目光,也丝毫留不住他们。士卒自己愿意走,队正自然也没有理由留住。
而后,日常训练之时,将队正调走,各火分开。这样即使有情绪,也无法蔓延开来,整个中郎将府,处于中层骨干被抽空的状态,底下士卒可谓是群龙无首。这一招李政是在河北跟着李好德学的。不吃亏哪能学到这么好的办法。
所以,张猛虎即使再怎么练他们,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照做,毕竟自己就算硬来,自己的同僚也只会在一旁看着笑话。人性有个很奇妙的点,只要看到有人比自己更苦,那自己就是甜的。这个时候,需要一个领导者,但可惜,领导者都让一波叫走了,只留下副官,在这个主官拥有绝对权力的时代,副官那就是形同虚设。
“八队一火那个贼眉鼠眼的,动什么呢?太阳很好晒是吧,那就多晒点,你们火再加一炷香。”
余下的队,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心里存满了幸灾乐祸,只有八队一火的人,满脸不服。这样,矛盾转移,矛盾主体不再是官兵,而是队伍内部,他们只会埋怨这个乱动的,不会埋怨张猛虎,只会畏惧。但同样,在怨恨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便会想到其他的办法,譬如帮助自己身旁的队友。
这毕竟是军队,是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能一点心眼子没有,人人都当什么仁人君子,那干脆等着别人来杀,然后世修降表好了。
训练就在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日常的生活,则以各队抽调的五人为监军,各队只望各队好,哪管旁人生死。可谓是一点细节也不放过,一队管二队,二队管三队,以此类对。二队被一队扣了分,那就得从三队身上找回来。
军队在适应新的规章制度时,产生的矛盾,并没有直接归咎于规章制度的缔造者,反而是归咎于监察者,这更加维护了李政的主导权,反而是内部开始分裂。三队看二队不爽,二队看一队不爽。毕竟门口的军规上写着,谁扣的分多,谁没奖金,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最后一名,什么时候都是丢人的。有钱的没了面子,没钱的没了奖金。
而在矛盾产生的同时,李政也没有忘了解决矛盾,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李政在没有完全确定主导权的情况下,采取了隔离措施,各队不许无故离队,各队带回后,除了一炷香的洗漱时间,其余时间不许交头接耳。故而,延安府内的士卒,交流时间,是非常少的。这可以确保矛盾不扩散。毕竟一个人想想那叫臆想,一群人想那可就是民心所向了。
同时,李政还把国子监内的生员给拉了过来,每七日,教授文化、以及历史课。主要教授南北朝五胡乱华,矛盾外移。不认字的平民士卒分为一批,认字的贵族士卒分一批。以队为单位,教授文化课程。军营很枯燥,有时候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贵族们,平时如同嚼蜡,如今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写这些东西,我是真害怕啊兄弟们,不能给我修水管吧。)
而值得一提的趣事是,房遗爱看着哥哥房遗直在前面高谈阔论的时候,满脸难过,他本来就对这个哥哥无感,如今自己还要遵照军纪,凡教书育人者,无论亲疏识陌,皆以先生尊称,讲义之前,当行师生之礼。站起身来,弯腰称呼自己哥哥一声先生,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可李政就在一旁看着,他虽然是不爱读书,但也没蠢到当面违反军纪。
而房遗直走时,不忘将两盒精美的点心交给李政道:“殿下,今日寒食,家母为将士们准备些春酒,我不方便带进来,被放在了营门处,您记得取一下。家母特意做了些凉糕,您别嫌弃。这是家母为吾弟准备的一些点心,弟弟已经月余不曾归家,家母甚是想念,还请您看在家母念子之情的份上帮忙转交一下。”
李政满口答应:“这是自然。”
然后房遗直一走,李政拿着这些东西,走进了堂内,说道:“对于刚才的经义,我提几个问题,能答上来的,这些小点心,就奖给你们了。”
房遗爱是敢怒不敢言,他可是亲耳听到李政答应他哥哥,把这些东西转交给自己的。他也不愿意回答那些文言文,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还要自己去争取,这是哪门子道理?自己还丢不起那人。
至于门口的春酒,则被李政拿去集市以宫廷御用的名义,卖了换成了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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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大朝会,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无特殊理由,必须到会。朝会之前,群臣要在太极殿外等候,除了皇帝和太子等居住在宫内的皇室可以不用站在太极殿外等候。
而李政自然是要在外面等候的,毕竟自己不住在宫内。这一等,就成了人情世故的靶子,因为李政来的较晚,来时朝臣们已经排起了队伍,而李政也没多想,就干脆站在后面,对于他来说,站那儿不是站。可不知是谁,突然从后面悄悄的发现了他,轻声打了声招呼。这一下就惊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只要是家里沾亲带故在李政军营里的,都上前来打一声招呼。好在李政面前混个眼熟,一来可以照顾照顾自己的孩子,二来,也让李政知道自己是可以结交的,向李政抛出些橄榄枝。
李政应付的是头疼不已,好在房玄龄在,这才打断了这群官员们的热闹。
房玄龄帮李政解围之后,李政拜谢道:“多谢房相了。”
房玄龄道:“哪里哪里,臣不过是强调了一下朝会纪律罢了,熙熙攘攘,惊动了圣驾可就不好了。”
说完后,房玄龄到:“按制,殿下应该站在群臣之前。”
李政也不好拒绝,也防止房玄龄走后,那些人又围上来,干脆跟着房玄龄走到了前面。
而边走,房玄龄边说道:“殿下,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房相但说无妨。”
“我儿遗爱,应该在殿下军中吧?”房玄龄明知故问道。
李政点点头:“在。”他很期待这位首相下面会说什么。
让李政没想到的是,房玄龄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遗爱从小顽劣,他母亲又对他宠爱有加,加上陛下也是几般恩宠,让他愈加张扬,诗书文章,他是一点儿也不碰,我无奈,只好把他送入军中。”说到这里,房玄龄转过身来,看着李政说道:“殿下,若小儿顽劣,不听教化,殿下可以军法论处,不必顾忌老臣情面,只要给臣留上一口气,向他母亲交差就行。”
李政哪里听不出来这位首相是在告诉自己,房遗爱多受宠,说的是些漂亮话罢了,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政也笑着开口道:“房相多虑了,遗爱在军中可是优秀的厉害,夫人让房遗直拖来的点心,他主动分发给了士卒,士卒们都念他的好呢。”
可房玄龄却不邀功,只是道:“殿下教导有方啊,臣多谢殿下了,殿下的用心良苦,老臣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