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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帝康。李靖等巡察使共十三人还朝。帝得各道情况,百废俱兴,兆民皆安。帝闻之大喜,谓魏征曰:“我初登帝位之时,以天下民生为己任,效汉文帝无为而治,不以刀兵相加百姓,不起边患,如今,内治已成,边患日重,我欲平之,卿以为如何?”
魏征对曰:“陛下之德,为民之幸事,然用兵之道,臣未熟知,先贤有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若无由以征各国,则失信于天下,此非王道。请陛下收敛好战之心,以全兆民之心。”
帝深以为然。
同月,李靖因足疾请辞尚书仆射,帝准。仍以原职奉养。谓中书侍郎岑文本转告李靖:“朕观古今,处富贵而能知足之人少。他们不论愚智,都不能有自知之明,才能即使不能胜任,也竭力想要任职,纵然有疾病,还自己勉强为官,不肯放弃职权。您能够识大体,见识深远够得上是可嘉的了,朕现在不仅成全您的美德,还想让您成为一代楷模。”(挖槽,这个ai自带的扩句好nb。文言文直接给翻译了。)
李政听闻此事后,时不时就会登门拜访,弄得李靖头痛不已。
“我说,婶娘,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带的可是平康坊的千金唤。你让我进去,我给代国公尝尝。”
而妇人却也为难,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皇子,明明已经态度摆的很明确了,还是三番五次的前来。可自己却也不好出言不逊,一来为皇室子弟,二来,这位皇子第一次来府上,就赠诗以慕。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炬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一首诗把李靖也夸了,把自己也夸了,实在不好有什么脾气。
见到妇人不说话,李政很是熟门熟路的就绕了过去,不让留下一句:“谢谢婶娘。”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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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李靖正在书房内静静读书,他是听到了外面的嘈杂的,可他却没什么办法,人都进来了,还能赶出去不成。一开始他是置之不理,想让其识趣离开。
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位皇子,不同于任何勋贵子弟,根本不识趣。
“李公啊,我把宫内的美酒给你拿来了两盅,你尝尝。”
李靖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不是说平康坊的千金唤么。”
被戳穿李政也不恼怒:“嗐,对外人是那么说,咱们关起门来,肯定是实话实说。”
李靖叹了口气:“你一个皇子,天天往我府上跑成何体统。老夫已经致仕,你一口一个李公,不合礼制。你以后还是少来吧。老夫这回赠你一套自修兵书,你拿回去,够你统帅左骁卫了。
李政却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不是来读兵书的。”
李靖瞥了一眼李政,而后开口问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总不是真来找我喝酒的吧?”
李政却将两坛美酒放在了案牍之上:“难道不可以么?”
李靖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看向了那两坛美酒,唐人热爱饮酒,李靖也不例外,一看就知道是两坛美酒,还少饮黄酒、白酒,喝的都是米酒,入口甘甜,醇香四溢,微辣微醺,不刺激,不上头,有时候不自觉就醉了。
李靖见到如此琼浆玉液,纵然有浅尝一口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这酒不是那么好喝的,于是他又问道:“长安城内,世家子弟多的是,楚王殿下要找人喝酒,多的是人赶着上前,何必要找我这么个老头喝酒呢?”
李政自顾自的打开了酒坛:“他们不行,我主要还是想听听,李公对于治军的看法。”
李靖一怔,而后问道:“你刚才不还说不是来要兵书的么?”
李政很是坦然的回答:“我当然不是来要兵书的,我是来听李公教导的,兵书哪有问对的受益多?”
而李靖则是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谈!”
说罢,又直接拿起了书卷,开始阅读起来。李靖就是这样,就事论事,他可以跑几百里告发李世民谋反,也可以在玄武门时视而不见。他遇到的不是李世民,历史上怕是要少一个军神李靖了。
李政一听,有些怒了,这老头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自己是个皇子:“老头,你别不识抬举,到时候我让我阿耶亲自下旨让你教我。”
而温文尔雅的男人丝毫不怵:“那你去吧。”
李政一时僵在了那里,他还真没觉得,这老头居然连皇帝都不怕,不知所措。但随即又变换了一副嘴脸:“嘿嘿,那什么,我有空了再去,你看我的来都来了,咱们要不然先把酒喝了,哪家的愁,哪家的怨,总是不惹千金唤。你不教就不教,这次喝完了你要还是不教,我就再也不来了怎么样?”
李靖想了想:“你说的?”
李政一听,立马打了保票:“君子一言。”
李靖这才放下了书卷,然后点点头:“好,我叫人准备两只羊羔,再去买点酱牛肉。”唐朝可以吃牛肉,不会杀头,只是不能随意屠宰耕牛,牛为什么不耕地你别管。
李政也起身说道:“我去叫人把剩下的酒送来。”
李靖闻言一愣,有些试探的问道:“你有多少坛?”
李政已经走出了房间,留下一句:“没多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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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信守承诺,一点儿也没提带兵打仗的事情,只是聊聊家常,聊聊长安城内的稀奇事儿,李靖则是在一旁,一口菜,一口酒,慢悠悠的听着。
两坛饮罢,李靖放下了筷子说道:“殿下,酒已尽,请回吧。明日,我叫人将兵书送到您的府上。”
李政却摆了摆手:“慌什么。”
然后在李靖疑惑的目光中,李政冲着外面喊道:“拿进来。”
语罢,一名下人又拿进来了两坛酒水。
“这才哪里到哪里,来来来,再喝!”
李靖看着那不大不小的两坛酒,想了想,反正也就两坛,也就没在说话。这一回,李政谈到了古今贤臣,李靖依旧是一口菜,一口酒,但会时不时答上几句,表示下自己的见解。而往往李靖说话时,李政则是一脸肃穆认真的听着,丝毫不像是喝酒的模样。
两坛又尽。李靖再次开口道:“殿下,酒尽了。”
而李政此时又是说道:“拿进来。”
李靖顿时觉得有些愤怒:“殿下整日喝酒误事,岂能不知见贤思齐?我今已六十有余,殿下还未及冠,岂能与我一老叟对饮大醉?”
李政却道:“今日有酒今日醉,圣贤什么时候做都不迟,酒不喝可就没了。”
可李靖说什么也不肯再跟李政继续喝下去了。
李政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此刻脑袋有些晕晕的,走路总是朝着一边偏,不是他摔倒了了,是地球朝着他撞过来了。但是神志是依旧清醒的,他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劝酒当以何物啊?唐风之盛,唯有诗词!何诗劝酒古今第一?唯有《将进酒》!
只见,他走向了堂内一侧,以剑击甲,是以鸣乐。剑是陛下御赐,甲是镀金明光甲。就这么在李政的手里,成了钟磬。
可他却仿佛是真的喝醉了一般,已经是散发如仙,俗话言:酒不醉人人自醉。男人只有一起喝醉过一次,才会吐露心声,互为知己。只见他剑甲交鸣,清脆之声,不绝于耳,慢慢开口道:
老将军!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两句乍一听,好像深藏道理,可细细品味,又发现,这不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么。劝酒嘛,就得先吹个牛皮,然后继续往下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空踌躇、恨余生,将进酒,杯莫停。
别想这想那了,一会又是左顾右盼的,一会又是哀叹余生,珍惜时间,你就喝吧。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劝圣贤,径须沽取对君酌。
花难复,人易愁。韩白卫霍今安在,风雪吹去少年头。
你干嘛一直老是说圣贤,你怕什么?只管喝,一千年转眼就过去了,谁还会记得你天天喝酒。人就活这一次,韩白卫霍想喝都喝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