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踌躇不前的时候,墓门处的镇墓兽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嚓声。
这声音特别清晰,忠哥大喊一声“卧倒!”,我猛然扯住还在迷茫的包子向后扑倒,三支青铜箭弩擦着我们的头皮射入岩壁,箭尾的翎羽仍在微微颤动。
“卧槽,吓死人了,这箭要是射在身上,不死也得得破伤风。”
包子一阵后怕,闫川问忠哥我们能起身了不?
忠哥抬头看了一眼镇墓兽,然后缓缓爬起,慢慢靠近镇墓兽,片刻后他招呼我们过去,示意暂时安全。
我们小心翼翼靠近,借着手电光看去,镇墓兽的机关匣里残留的动物筋腱居然保持着弹性,还有很多暗红人的凝固物。
“这是什么?”
包子开口询问,而忠哥给出的答案却让我们吃了一惊。
“人脂。”
忠哥说着,吩咐我们戴上手套和防毒面具,接着用手捏起一小块蜡状物说道:“《考工记》记载着一种活体防盗机关,用殉葬者的血肉做润滑油……”
“呕……”
忠哥再次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看来我们来对了,这可能是献王级别的诸侯墓!将防水靴也穿上,我带你们进里面看看,但是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全副武装,手套,防毒面具,防水靴。
忠哥带我们顺着墓道向前探索,防水靴踩在包金地砖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转过第三道弯时,手电光里突然出现了整面墙的青铜编钟。
最中央的甬钟表面凸起蟠螭纹,忠哥走近一些,仔细数着钟枚上的金文,然后告诉了一个令我们头皮发麻的消息。
这些铭文记载的是活人殉葬的过程。
“别碰任何东西!”
忠哥再次警告,但是迟了半秒,包子的手已经触到了编钟支架,整面墙突然向两侧分开。
刺骨的寒风裹着银沙倾泻而下,同时,青铜支架上的兽首喷出蓝色火焰,将流沙照的如同星河倒悬。
“是水银!”
防毒面具让我的声音变得沉闷,忠哥赶紧带着我们冲了过去,幸好提前穿上防水靴,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水银会散发出有害物质,没提前戴上防毒面具的话,也可能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都说了不让碰,你怎么还碰?”
我看向包子,对于他刚才的举动很是生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就想伸手摸摸……”
“好了,接下来你们跟着我的脚步,不要走错,否则我不确定能保住你们。”
忠哥打断了包子的话,我们赶紧跟上,片刻后,一个标准的甲字形墓室出现在前方。
在主椁室上方,悬浮着某种液态金属构成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好指向墓室穹顶的裂隙,手电筒的光在水银表面折射出诡异的绿色。
包子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果子,你看椁室西侧是不是陪葬品?”
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罩,我看见了成排的错金博山炉在暗处泛着微光,最外侧的熏炉盖上,是一个造型栩栩如生的仙山。
忠哥明显也看到了那些博山炉,但他还是对身后的青铜编钟比较感兴趣。
“等一等。”
忠哥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紫外灯扫过钟体,这时我注意到,甬钟表面的蟠螭纹正在慢慢移动,那些纠缠的龙身鳞片间,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出二十八星宿图。
“你们看,这危宿三星的位置对应着墓道顶部的通风口。”
忠哥抬头看了看,接着说道:“这是动态星盘。”
忠哥再次用紫外灯扫过钟体,暗红色的朱砂纹路在紫光下显现。
“这里每个时辰,都会根据星宿位移触发不同的机关。”
我们踩着水银蒸汽凝结的冰霜挪到墙边,强光手电照亮了整个柏木垒砌的墓墙。
每根长约一米的方木端头都涂着暗黄色涂料,在潮湿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锐利的棱角。
“黄肠题凑!”
忠哥的呼吸喷在防毒面具上凝成白霜。
黄肠题凑我知道,这是主要流行于秦汉时期的一种殡葬制度。
黄肠指的是柏木的黄心,在制作时,会将柏木的皮去掉,制作成柏木枋,因去皮的柏木枋呈淡黄色,所以被称作黄肠。
题凑是指木头皆向内,将柏木枋子一层一层叠垒起来,使其呈辐辏状堆放于梓棺的周围,形成一个与最近的棺壁垂直的结构,解决了土层对棺椁压力的问题。
而这种丧葬形式,是古代最高级别的丧葬形式,一般用于天子及其妻妾,一些诸侯,大夫,士也可以用,但不能用柏木,而是用松木和杂木等。
不过有的诸侯,重臣受到天子赏赐也可以拥有柏木制作的黄肠题凑葬制。
“没想到《汉书》记载的黄肠题凑,保存的这么完整。”
忠哥说完,我开始数着横向堆叠的柏木层数,当我数到第九层的时候突然停住。
按照汉代葬制,诸侯王可用十五层黄肠题凑,但这面木墙的堆砌方式明显违反了力学结构。
每根柏木的榫卯接口都朝向外侧,形成了无数个蓄力的三角形支撑点。
忠哥用探针轻触木墙缝隙,带出了一些黑色粘稠物。
“是混合了硫磺的松脂,遇到氧气就会……”
忠哥话没说完,突然扯着我向后急退。
包子和闫川见状也赶忙往回跑。
整个木墙如多米诺骨牌轰然倾倒,上千根柏木在半空中重组拼接,转眼间形成了螺旋上升的阶梯。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脚下的地砖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我赶忙抓住悬垂的青铜锁链,看见那些坠落的柏木在墙壁上撞出耀眼的火花。
“这根本不是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鲁班锁!”
忠哥的声音有些不淡定了,我们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在一旁问他该怎么办?
“忠哥,这些木头怎么会自己动?难道这也是机关?”
“废话,肯定是机关,不们看每根柏木上,是不是都绑着几步看不到的细线!”
我抬头一看,确实,这细线跟头发丝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细的线,是怎么承受住木头的重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