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我…”阿宏无法直视眼前的女子,羞愧的低下头。
苟大旺看到二人郎情妾意十分不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她们弄回去!”他朝一旁的守卫大喊道。
守卫闻言纷纷出手想要拉住她们,寨子里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青山眉头紧皱,抽出紧握的利剑,飞身上前。
皓白的手腕随意翻转,虚空挽出朵朵剑花,她身形一晃,瞬间就到了众人身侧,长剑如大掌,狠狠拍向抓住阿香的那只手,阿香只觉得眼前一亮,钳制自己力道瞬间消失。
“啊…”那人握着自己的手腕,颤抖的看着她,他的手背一片黑紫,可见力道十足,虽然没有流血,但他却觉得剧痛无比,仿佛骨头都被拍碎了。
顷刻间刚刚动手的十几人身上片片黑紫,个个龇牙咧嘴的看着她。
“你…”
苟大旺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她,刚刚只顾着看人,没注意到她手中的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厉害的。
青山白衣胜雪没有沾染一丝污迹,神色冷漠立在众姑娘身前,抬腕轻挥,冷冽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五尺长的浅沟。
“过界者,死!”
一群守卫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再上前。
薄渊顺势朗声说道:“各位壮士如今也该醒醒了,军师何错之有?是错在让你们日日操练强健体魄?是错在让你们从只会耕田打猎的山民,变成如今这般铁骨铮铮的汉子?还是错在让你们知道山野之外,天下之大,家国之大?”
一番质问振聋发聩,一些人看向孟淮舟的眼神,从刚开始的迷茫和愤怒,到现在的感激与自责。
是啊,军师有什么错?将他自己的学识掰开揉碎,一点一滴传授给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人,可他自己十年如一,清贫的活着。反观苟大旺,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从山民那里剥削来的,除了指挥他们四处作恶,又做了些什么?
终于有人幡然醒悟,他们逐渐朝孟淮舟靠拢,将手中的矛头对准了苟大旺等人。
“你们…你们可想好了!背叛我的下场!”苟大旺咬牙切齿。
南长山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振臂高呼:“我等誓死守卫军师!还山民一片净土!”
“誓死守卫!”
“还山民一片净土!”
“对,我们才是这片山林的主人!”
“不能杀蛮人,也不能做了苟大旺的走狗!
“对,欺负比自己弱的人!还算什么男人!”
局势开始向薄渊这边倾斜,看着身前几百人高喊着要守护自己,孟淮舟老泪纵横,他终是没有污了将军的威名。
苟大旺眼中杀意尽显,阴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薄渊,原本昨夜他已说服孟淮舟,继续向南扩大势力,没想到孟淮舟因为眼前这几个人,打破二人的约定不说,还逼得他们不得不兵刃相见。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一一离开与他对立,苟大旺有些慌了。
“军师,你难道就不顾及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吗?真要血溅当场才肯罢休?”
孟淮舟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他怒声道:“苟大旺,是我助长你嚣张跋扈,我当以死赎罪!但你强抢民女,鱼肉山民,勒索钱财,理应军法处死!”
孟淮舟推开竹石,一把夺过身前守卫的长刀,横在脖颈间。
薄渊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制止他,却被他厉声呵斥。
“别过来,老朽苟活十余载,早就该去见将军了,如今铸成大错,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军师…”
“不要啊,军师…”
“孟爷爷,错不在你,人心难测,世事无常,不要做傻事…”薄渊此刻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强烈的刺痛感侵袭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心悸症又犯了,但眼下情形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孟淮舟一行清泪,在满是沟壑的面上蜿蜒而下,他朝薄渊浅笑着,满眼慈爱,这一刻他终于卸下了一生的不甘与自责。
霎时间,利刃划破他枯树般的皮肤,切断他的血脉,鲜血瞬间染红他灰白的布衫。
薄渊瞳孔骤缩,扑上前扶住孟淮舟瘦弱的身躯,双手紧紧捂住那不断喷涌的伤口,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仙草慌乱的掏出怀中的瓷瓶,颤抖着倒出一捧来,想要塞入他的口中。
孟淮舟躺在地上,满身血污,他虚弱的抬手制止她的动作,看着自己身前满脸泪水的薄渊,用尽最后的力气,颤声说道。
“小公子…老朽求你…烧了我…的尸骨…送去边关,我想…亲自向…将军…赎罪…”
“孟爷爷…”薄渊泣不成声,孟淮舟一生波澜壮阔,却孤苦伶仃,明明可以安度余生,却在不断的自责和痛苦中活着,或许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可眼前这些人,他们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吗?
察觉到身前的人渐渐没了气息,手掌下的脉搏也不再跳动,依旧温热的鲜血沁透着他的手指,薄渊抬头死死盯着苟大旺,心中的恨意席卷全身。
孟淮舟本可以代替祖父好好活着的,都是他苦苦相逼,都是他坏事做尽,却让孟爷爷背上骂名!他得死,必须得死!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薄渊怒吼着站起身来,像头发疯的野兽冲向苟大旺。
他的速度极快,旁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苟大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薄渊一跃而起,腕上的手环被他用力扯开,闪着寒光的丝线如同索命的利刃,瞬间缠上苟大旺的脖子,此刻的他,如同地狱里的勾魂使者。
一群人惊悚的发现,苟大旺的脖颈莫名渗出鲜血,连求救都来不及呼喊,蓦得一颗人头滚落,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骇。
仙草看着如此陌生的薄渊,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子怀…哥哥…”
“小…主子。”
竹石愣在原地,这满手鲜血,行如鬼魅的孩童,还是他那个从容不迫的小主子吗?
青山虽震惊薄渊的行为,但她更加震惊薄渊手中的武器,这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锋利,能够瞬间斩下头颅,她从未见过。
薄渊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地盯着地上苟大旺的尸体,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
他转过头,阴鸷目光扫过刚刚站在苟大旺身旁的众人,众人皆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从今天起,山寨易主。”薄渊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谁敢再仗势欺人,他就是下场!”
说完,他缓缓走到孟淮舟的遗体旁,跪下身子,轻轻合上老人的双眼。
“孟爷爷,您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