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下的守卫从后院牵出一匹马来,苟大旺点了一队守卫随竹石回去,并叮嘱他一定要将那女子带回来。
“放心吧苟爷,小的一定给您完好无损的带过来。”竹石坚定的跟他保证。
“好,明日我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苟大旺此刻看他跟亲兄弟似的,走出寨门,竹石回头看了一眼,他依然站在竹栅前那不停的挥手。
待林中亮起星火,苟大旺收起笑意,朝一旁的守卫说道:“去,将先生请过来。”
“是,爷。”守卫举着火把一路朝寨子后的悬崖边跑去。
竹石带着十六人骑马往回赶,为首的小队长高举着火把,策马在前面带路,盘龙山的路宽了许多,他们仅用了一个半时辰就下了山。
“大哥,有没有吃的?小弟赶了一下午的路,这会儿饿的头晕眼花。”竹石驱马赶上小队长,借机搭讪。
“有酒你要吗?”小队长侧目看向并驾齐驱的他,挑眉问道。
“酒…不了…我不会喝酒。”竹石婉拒。
“大哥,咱们歇一会再走吧,小弟实在撑不住了。”说着他就开始东倒西歪,仿佛随时都会从马上跌下来。
“你他奶奶的,再废话就把你扔在这喂野狼!”小队长怒了,走之前苟大旺交代过,速去速回,他可不敢耽搁。
竹石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连忙抓紧缰绳,僵硬的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一片。
月上树梢,二更时分,终于到了杨家寨的半山腰,竹石坐在马背上“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小队长看见他脸色惨白,不由嫌弃道:“就你这德行,给我们寨子挑大粪,都嫌你嗓子眼浅。”
“大哥,我晕马,走不了了,您让我在这歇会吧…”竹石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小队长见他不像是装的,随口说了句快点,就扔下他扬长而去了。
等他们走后,竹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狡诈一笑,脱掉身上的破衣,掏出怀中的黑巾蒙上,将刚刚骑的马儿随意的拴在树上,纵身跃上粗壮的树枝,顺着马蹄声追去。
三更刚过,薄渊将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轻轻放到木板上,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活动一下。
青山立在窗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双眼。
“你来凑合着躺一会,算算时辰应该快回来了。”薄渊转动脖颈,捏了捏发紧的眉心。
一道灰色的影子落在屋顶,青山耳朵动了动,推开木门走到院中,那道影子从后窗翻进了石屋。
青山看了看远处瞭望台上依偎在一起的黑影,重新回到屋子。
“如何?”薄渊看到竹石进来,立刻问道。
“目前看来起码有几百人。”竹石面色凝重,身上轻微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么多?”薄渊一脸震惊,看来需要从长计议了。
“小主子,我觉得他们不像是一般的土匪,那寨子很大,不仅有人巡逻,还专门有操练的地方。”
“操练?像军中那样?”薄渊诧异的问道,难不成…
竹石冲他点点头,确实和他猜想的一样,那寨子里恐怕有从过军的人。
“你是怎么回来的?”
“苟大旺让一小队人送我回来的,我将他们绑在林中了,但这也撑不了多久。”
“我去看看。”薄渊也觉得此事必有蹊跷,难不成有人在这深山养了私兵?
“子怀哥哥。”仙草揉了揉眼睛被说话声吵醒,刚听到他说去看什么?
“草儿,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
竹石抱着薄渊朝屋外的树枝掠去,如同黑夜里的鬼魅,在树影间不断跳跃。
寨门外,斩月急躁的踢着马腿,不停的甩着脑袋,终于扯开挂在木栏上的缰绳,它似乎听到了什么,朝远处望了望,撒开蹄子,朝后山跑去。
薄渊被竹石夹在腋下,掠过层层叠叠的树冠,虽然被夹的有些难受,但站在高处俯瞰山林,别有一番风趣。
他抬头看了看高挂的玄月,低头瞧了瞧脚下飞速倒退的树梢,不多一会就见到了树林里十几个白花花的影子。
小队长见竹石去而复返,呜呜咽咽的朝他骂着。
竹石将薄渊放下,小队长顺着明亮的月色看清了他怀中的孩童。
薄渊一身玄色衣衫在月光的映照下黑得发亮,如同天边的星宿遥不可攀,此时神色慵懒唇边含笑,五官虽说不上十分俊美,但剑眉星目显得整张小脸英气十足,待看清他唇下的一枚小痣,小队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薄渊奇怪的看向他,这人见到他怎么一副见鬼的神情?
竹石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他脖颈,威胁的说道:“别轻举妄动。”
小队长慌乱的点头,示意他快将口中的腰带拿走。
竹石这才从他口中抽出那条粗布腰带,手中的刀刃又逼近一分。
小队长顾不得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急切的问道:“你,你可是京中人?”
薄渊愣怔了一瞬,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不回话,小队长又问:“公子,可认得镇国将军?”
竹石闻言瞪大双眼,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老将军的封号?
“你是谁?”薄渊瞳孔骤缩,心脏开始狂跳。
“我…我只是这山里的村民,不过,镇国将军的画像我见过,你与他…十分相似。”小队长神色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薄渊闻言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是啊,爷爷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按耐心中的悸动,长长舒了一口气。
“镇国将军…是我爷爷。”
小队长惊愕不已,没想到他真的与老将军有所渊源。
“小公子是将军的孙子?怪不得…怪不得与画像如此神似。”
“你从哪里看到的画像?”薄渊上前一步,焦急的问。
莫非盘龙寨中有爷爷的旧识?
“是我们寨中的军师,孟淮舟,军师曾跟随将军死守边关,将军死后,他机缘巧合留在了盘龙寨。”
小队长一脸崇敬,孟淮舟时常同他们讲起老将军的英勇事迹,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将军一样,上战场杀蛮人。
竹石听他提及孟淮舟,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个神一般的存在,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薄铮每每提及总是遗憾叹息。
若是孟军师留在薄家军,说不定关外早就是华国的领土了。
薄渊见竹石神色凝重,就知道他说的是都是真的,怪不得盘龙寨如同一支整装有序的军队,原来真的有高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