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两间上房。”
“客官,小店没有上房,只有套间,您看要几间?”
“套间?倒是稀奇,套间几张床?”
“套间有两张床,内屋一张,外堂一张。”
“那就要两间。”
“好嘞。”
小二热情的引着几人上楼,其他房间都已熄了灯,看着廊下昏黄的烛光,仙草皱了皱眉。
青山和仙草住一间,竹石和薄渊住另一间,两间房都在最里面,隔了大堂的距离,遥遥相对。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种预感,今夜想必不会太平。
青山看向竹石,做了个小心的手势,薄渊瞧见了,却没有说话。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天塌下来有人顶着,自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会飞的,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于是他是四人中最先睡着的。
月影遍地,树影婆娑,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偶有几声蛙鸣,细如蚊蚋,不似真切。
“小主子,醒醒。”
薄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起床气刚想发作,就听到门口磕哒一声。
竹石蹲在他床边,手中握着匕首,警惕的盯着那扇门,薄渊躺着没动。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正对着的门口那张床上没有人,他动作一顿,看向一旁的屏风。
屋中漆黑一片,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薄渊和竹石依着走廊的暗光,看清来人,正是刚刚的小二。
难不成进了家黑店?
小二蹑手蹑脚的进到房里,伸头张望了一下,快速在他们的包袱里翻找起来。
看来是劫财的。
竹石动作迅速,从屏风后闪出,拎着他的脖领狠狠摔在地上。
“哎呦你你们怎么”小二惊愕的看着他。
“怎么?雕虫小技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施展。”竹石一脚踩在他胸口,引得他叫声连连。
走廊立刻冲出十几名大汉,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放开他!”
“呵,还真是家黑店。”
薄渊起身将屏风踹翻,小小的身形暴露在众人面前。
“少废话,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领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厉声说道。
“嘭”的一声,对面房门被人撞开,一个身影从屋中飞出,带着凄厉的惨叫撞破廊柱,从楼上跌到楼下。
仙草坐在床上啧啧两声:“姐姐太温柔了。”
青山拢着外袍拿起身旁的剑,走出房门,看向对面的竹石。
“豹爷,这几人不好对付啊。”一消瘦男子凑在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耳边小声说。
“怕什么,十几个打两个还能打不过?”
他自动忽略了薄渊和仙草,想着两个孩子能有多大本事。
竹石懒得理他,原本赶了一天的路就十分疲倦,此时还得跟这些小毛贼周旋,真是费劲。
猛地一脚踹向地上那人的头颅,小二当场昏了过去。
豹爷见他突然出手还未来得及反应,拿着砍刀的手就被竹石一把抓住,右拳顺势而上重重打在他脸颊,一脚踹向迎面扑来的一人,又一个回旋踢翻身后两人。
薄渊看着他利落的动作,不由向后退了两步站定。
消瘦的男子瞧见他的动作,倾身上前,想要擒住薄渊。
竹石回头一脚飞踢,伴随一声闷响,他狠狠撞到墙角,似乎听到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咔嚓声。
竹石立在薄渊身侧,轻蔑一笑,“快点,爷爷我还得睡觉。”
名唤豹爷的男子看着一地歪七扭八的四人,这才惊觉自己碰到了硬茬。
他起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上!”
竹石将手中的匕首轻轻抛起又接住,毫不在意,“你想好了,现在收手还来的及。”
众人面面相觑,豹爷怒道:“愣着干什么。”
竹石眉角上扬,眼中杀气尽显,找死!
薄渊连忙出声制止:“且慢!”
他从竹石身后走出,看向为首的豹爷道:“我们只是路过,人事勿绝,各退一步,如何?”
薄渊倒不是怕他们,只是此次出京需掩人耳目,不想节外生枝。
“子怀哥哥,何必跟他们废话。”
仙草从廊上飞身跃起,稳稳站在屋外,扬起手中的药粉就朝屋中撒去。
薄渊与竹石连忙掩住口鼻,顷刻间屋内众人就跌倒一片,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豹爷看着身姿绰绰的小姑娘,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江湖上何时有这号人?
片刻功夫,竹石就将这十几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扔了满满一走廊。
“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没错。”他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回屋补觉去了。
想必有这么多人守在屋外,也没人会再来打扰他们了。
一夜无话。
清晨时分,薄渊第一个醒来,起身朝门外瞧了一眼,与东倒西歪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人留在这也是继续为害一方,想了片刻,薄渊决定去县衙一趟。
淮安城六品知县名叫臧远山,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淮安上任十余年,无特殊政绩,却也无太大过错。
他对地乡豪绅百般讨好,对贫苦百姓嗤之以鼻,面上替百姓谋福祉,私底下联合大户恶意放贷,侵吞良田,从中牟利。
豹爷作为当地穷凶极恶之徒,常年给臧远山大量银钱上供,才使得这帮人嚣张至极,劫的也都是外乡商客。
即使被状告入狱,一个案子拖拖拉拉办上半年,谁也耽误不起,最后不了了之。
好在这帮人只是贪图银钱,倒也没伤人性命,大多数人都自认倒霉,破财消灾,只是今日碰上了薄渊等人,也算踢到了硬板。
薄渊与竹石站在紧闭的红漆衙门前,来来往往的百姓朝他们投去遗憾的目光,二人不明所以。
这县衙大白天的关门闭户,难道这淮安城就没有案子可办吗?
他上前敲响门上的铜环,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散去,避之不及。
片刻后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吏将门打开,看到两个陌生人,不由皱眉道:“何人敲门?若是无事快些离开。”
“我要面见知县。”薄渊朝他朗声说道。
“你要见谁?知县岂是你说见就见的?”衙役抱臂轻蔑的看着他。
一个孩童,还想面见知县大老爷,他咋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