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顺着叶脉缓缓滑落,初春清晨空中尚有缕缕薄雾,院中薄渊身着武衣练着慕家拳。
这套拳法他早已得心应手,若不是因为这身子还太小,说不定能有所成。但也胜在他身子轻巧灵活,与师傅慕流云交手,也能抵挡一招半式。
杨子宸进院就看到薄渊正在练拳,摩拳擦掌想要上前与他比划两下,还未近身就被薄渊反手擒住了肩膀。
“哎哎哎,别,你厉害你厉害。”杨子宸连忙出声求饶。
“怎么今早没睡懒觉,又跑到我院里打秋风来了?”薄渊见他没憋好屁,出声调侃。
杨子宸一脸讪笑:“嘿,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有好事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好事。”
“真真是好事,我娘要去青州接我外爷,送到我大舅那里住上些日子。”
“这算什么好事。”薄渊白了他一眼。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杨子宸满眼渴求。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薄渊当下虽说没有什么要紧事,但是也没想过要出京,毕竟他大事未成,哪有闲心出门玩耍。
“你看,我爹是你舅舅,我娘是你妗母,我爷爷不就是你爷爷,咱们一起去陪陪他老人家,顺便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是不是妗母不愿带你出门,你才来找我的?”薄渊就知道他来一准没好事。
“我娘是觉得带我一个太孤单,我这不是赶紧来寻你了吗?咱俩这感情,我有好事能不先想着你嘛。”杨子宸毫无被戳破的窘态,撒起谎来口若悬河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可不想去,要去你自己跟着去吧。”
杨子宸的外公在青州,舅舅在南都府,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中原,就算骑马也得两天三夜才能到,要是京中有什么动静,他也无从得知,还是守在家里比较稳妥。
杨子宸看劝说不动,便失望得走到院门口,不死心的回头再问一句:“你真的不去?”
薄渊在院中晨跑,没有理会他。
风月楼中,桃花守了苏巧巧一天一夜。榻上的人叮咛出声,终于悠悠转醒。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适?”桃花看到苏巧巧总算有了动静,喜极而泣。
“我这是”苏巧巧只觉得喉咙干涩,浑身无力,强睁开眼睛看到一旁哭泣的桃花,意识还未彻底回拢。
桃花闻言立刻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的喂到她的唇边,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咽下,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我竟还活着。”她难以置信,伸手抚上小腹,摸到熟悉的隆起,她有些讶异。
“姑娘,是大人找人救了你,孩子孩子还在。”
苏巧巧眼中噙满泪水,不仅她活着,她的孩子也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义父呢?”
“大人去上朝了,这几日大人一直守着姑娘,哦,对了,我去请神医来。”桃花拭去脸上的泪水,跑出门外,不多时迎着白胡子老者进门。
“神医,快来看,我家姑娘醒了。”
老者上前替她把了把脉,又细细的在她面上看了看,将手按在她小腹处,温声说道:“这里可痛?”
“不痛。”见她已经能开口说话,老者欣慰的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能留就留着吧,小家伙倒是结实,一碗落胎药下去竟也没将它打下来。”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苏巧巧感恩戴德,阎王殿走了一遭,竟还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老者是从她的状况判断她服了落胎药,其实余太医给她灌下那碗是止血的药,若不是当时她流血不止,为了能保住她的命,恐怕这孩子早就没了。
“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正好我要回药谷,你往后便跟着我慢慢调理身子吧。”
苏巧巧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今能活着已是不易,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义父吧。
老者看她点头应允,就叮嘱桃花让她今日莫要下床,傍晚便有暗卫安排他们出京。
“姑娘,你把我也带上吧。”桃花泪眼婆娑,她自打进了这楼里就是跟着苏巧巧,如今她九死一生,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独自一人了。
“我能照顾姑娘,等孩子出生,我就同姑娘一起抚养他,姑娘千万不要再抛下我一人了。”桃花这两日流了不少泪,如今眼珠血丝斑斑,一双杏目也没有了以往的灵气。
“你可去寻了薄小公子。”
“奴婢去了,他让我在将军府住了几日,我放心不下姑娘,就回来了。”
“他可曾问起什么?”
“没有,他并未问起姑娘的事,奴婢只说姑娘被人带走了。”
傍晚,一个黑衣汉子,推着一架板车来到风月楼后门处,院里小厮听到动静,把一口红木棺材抬上去,两人推着车来到靠近城门的一处僻静院子,将棺材打开,扶出一名女子,又将棺材盖上,趁着夜色推到城中一个偏僻的义庄里。
不多时城外一里另一处宅子,床板下发出轻微的砰砰声,封兆和白胡子老者早已在此等候,将人扶出暗道,苏巧巧趁着月色看清楚面前的二人,伏地叩拜。
“巧巧谢义父救命之恩。”
封兆看着死而复生的义女,深感欣慰,当初救不了大司农苏越,今日可算为苏家留了后。
“快起来吧,你这身子好好养着,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从今往后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如今二皇子已与皇后生了嫌隙,他日大仇得报,你父亲也能含笑九泉了。”
“小女今后不能再替义父打探消息,尚有一事想告知义父。”
“你是想说那薄家的小公子?”
“正是,原本是想将桃花托付于他,小女见他虽人小,说话做事却十分得体,若是义父觉得可用,可以去万寿康药铺寻那掌柜。”
封兆闻言沉默不语,若是能得薄家支持,确实更加妥善。但是如今秦相虎视眈眈,此时拉拢薄家,只怕会被人非议。更何况薄铮此人是何立场,尚未可知,稳妥起见还是暂时不动为好。
“为父会看着处理的,你且安心离去,过些时日再将那小丫头给你送去。”
“多谢义父,小女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