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正欲上前,却见少年忽然身体一个非常扭曲的角度,躲过这一刀,只见刀锋劈入少年身侧地面,青砖顿时裂成数块,足见威力!
“牛我也拉走了,你来真的?”那天行一手伸出,直指大汉!
余庆看着情况,这少年看来也是和自己相似,那便再看看,到时候再帮忙也不迟。
不过刚才黑甲统领那一刀,是战场之中磨炼的杀人技,第一次遇到,纵然自己也是感到气息一滞。
大汉后方黑甲军众人神色透过一丝惊讶,黑脸大汉的实力他们知道,这一刀,换成自己躲,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少年有点古怪。
再看黑脸大汉神色虽是古井无波,心中却有一丝惊讶,自己这一刀,应该没那么容易躲的。
“你,必死。”
说话间,刀锋横转,势大力沉的一刀再次奔向少年!上一刀被躲,这一刀声势更足!天行所站之地,被刀锋全部笼罩,再无躲闪的空间!只能面对。
黑甲军随手一人,武艺竟有如此造诣。
忽然马车轿内传来一声文弱却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停。”
大汉直接停下搏杀动作,顿时收刀归手。神色中没有丝毫不自然,而是静静地等待。此番神情,和刚才的杀气凛然判若两人!
马车内之人再次说话:
“走。”
“小子,好运气。”大汉看向少年天行,淡淡地说道。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刚才一切没有发生。直接拉转马头,绕开小孩,向后一个眼神,所有人马整装待发,继续疾驰而行!
众人一看,这小伙子今天还是很给力,毕竟救了一个孩子!都为天行松一口气,毕竟街道之上,血染当场,对很多人的冲击力太大了!甚至一生都难以忘却。
余庆把青霄收起,从人群中走出,准备上前去结识一下那少年小哥。
黑甲军众人路过余庆身边,忽然风起,轿车的侧帘微开,余庆抬头一看,四目相对一瞬,匆匆而过,只见女子出尘脱俗,月眉星眼,珠晖玉立,虽未见全貌,但仅此一角,便已是人间绝色。而且眼角似有一只神凤,不怒自威。
神凤,这怕不是皇家人。
余庆心下一惊。
都说如今皇家后继无人,可这女子尚有如此英气,难不成这皇室在示弱于天下?要当钓鱼翁?
转过身来,对着刚才的小哥一个抱拳。
“小哥好身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佩服。”
“哈哈,是不是看小爷我武艺不凡,长相英俊,准备跟我混了?我给你说,你看对了!这一片,小爷我说了算!”天行仰头大笑,一口烈酒咕咚咕咚倒入嘴中!
“好酒!”
“额。。”余庆一脸无语,这几年不见,凤城这选手,怎么都这样…我就是简单的一个认识而已……
余庆继续问道:“天行小哥自是风采无双,可否方便咱们找个地方一叙?”
“过奖过奖,不过我没空。”
余庆又是一阵无语。
天行拒绝了余庆后,转身走到卖身葬父的男孩身侧,放了两贯铜钱,拍拍男孩肩膀,男孩缓缓回身,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直直望向天行,
“大哥哥为何救我?”
“哪有那么多原因,遇见了,就帮了。”天行拿起酒壶,狠狠的灌了几口。
“大哥哥,那你能不能再帮木鱼一个忙?”小男孩声音忽然有了几分喜悦。
“不行。”天行边走边向后摆摆手,牵着黄牛,趁着月色,哼着歌。
“谢谢大哥哥,木鱼日后有机会,再行报答。”木鱼声音慢慢变低,缓缓的蹲在地上,小小的肩膀缓缓抽搐着。
余庆心中不忍,上前准备一问究竟,说不定自己能帮到这个孩子,也算给自己心中一个交代。
“孩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哥哥看能不能帮你。”余庆放平语气,柔和地看着木鱼。
“谢谢大哥哥,你帮不了我的。”木鱼感激的看了看余庆,眼神却望着天行离去的方向。
“哒哒哒。”老黄牛的脚步声传来。
“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木鱼噌的跳起,小小的眼睛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怎么还在??”天行看着余庆,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和气。
余庆无话可说。
毕竟人家是真的拔刀相助。
“同是天涯沦落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吧。”天行不理会余庆,转身看着木鱼,淡淡的说道。
“大哥哥,你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说吧,孩子。”
“我是附近大河村的,姐姐被村子里附近的土匪抢走了,我和爹去争抢,但是,争抢的过程中爹被他们打死了,东西也被抢了,后来他们又去了村里,我没有办法才来到镇上。我现在只想为他们报仇。”木鱼的眼神中渐渐的充满血色。
“杀了他们?”天行看着眼前的孩子,家人的接连去世,让他小小年纪已是心中萌生仇恨的种子,不过换成谁又不一样呢?
这乱世,普通人的命,贱如草芥。
“大哥哥你是大侠,肯定能帮我,对不对,你帮了木鱼,木鱼这条命就是大哥哥的。”
男孩朝着天行一直磕头,血迹斑斑却也丝毫不在意。
“我,我实在是没法帮你啊。”天行恨不得撕碎那些人渣,可他不能,他有和师父的约定。
“大哥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姐姐和爹对我很好的,虽然我是抱来的,但是他们真的很疼我,还给我买最爱的糖葫芦吃呢,”木鱼眼中泪珠不断流下,不断的恳求着。
天行看着男孩澄澈诚挚的眼神,想起自己也是无父无母之人,心下怜悯之意顿起,口一松便说:
“木鱼,我实在没法当下帮你。你自背负你的仇恨,我自有我的约束。这样吧,我做一次争取,但求无愧无心。”
“好,谢谢大哥哥,那木鱼在大河村等着你,多余的钱木鱼不要,大哥哥记得一定要来,木鱼等着你。”男孩擦干眼泪,只拿了2个铜板,其余的给到天行手中,脏脏的袖口在脸上胡乱一抹。
天行看着心中痛楚,本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是!这世道,到底何时能结束?自己本就无法出手,纵然日后能出手,可又能助几人脱离苦海呢?
“好的,那木鱼先安葬父亲,家中等你。”
“好,好孩子,若是允许,大哥哥去的时候也给买你糖葫芦吃。”天行摸摸男孩的头。
余庆静静的看着二人,心中思绪万千。
也许天行和自己一样,背负着使命,可这一次,他不退了。
再退,以后青宵都拔不出来了。
这大河村,自己必须要去,哪怕为了木鱼这孩子的一份坚信和期待,也要斩断自己曾经的退缩。
天行和男孩告别,狠狠的一口烈酒入喉。看了看余庆,二人相互点点头。
哒哒哒,黄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男孩缓缓起身,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紧紧的握着钱,目送天行离去。
余庆默默的给木鱼把自己身上的钱放下一部分,动身便前往男孩口中的大河村。
人群散去,路旁的百姓继续走动,只有一孩子怯怯的扯扯身边的老人的衣角:
“爷爷,他们这是什么人呀?”
老者看看孩子,轻声叹息后默默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他们的故事呀,就是你一直问爷爷的那个地方。
“爷爷,他们就是江湖?”
“孩子,对,他们就是江湖。”
“爷爷,我也想和他们一样。”
“好好好,等你长大了,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