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宁远侯嫡女虞卿窈大婚。
从半月前开始,整个宁远侯府,房檐廊角都挂满了红绸,树木花枝上系着胭脂红的纱幔,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红艳艳的一片。
虞卿窈坐在梳妆镜前,大红的嫁衣绣着精致的凤穿牡丹,铜镜里映着她精致的五官,唇若点樱,眉如墨画,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全福婆婆站在一旁,手中拿着木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着头发,嘴里念念有词:“一梳富贵荣华不用愁,二梳夫妻举案齐眉又无忧,三梳儿孙满地多福又多寿。”
很快全福婆婆就帮虞卿窈盘好了发髻,乌黑浓密的头发全被盘到了头顶,
虞青鸢乐呵呵的捧着首饰盒,将里边精致的发钗一一拿给虞卿窈过目。
虞青鸢拿起一支双凤钗,“堂姐,这支怎么样?”
虞卿窈低头,目光触及到那璀璨夺目的双凤钗,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而后她轻轻点头。
全福婆婆也笑着附和:“双凤象征着双宿双飞,恩爱百年,二小姐好眼光。”
听全福婆婆也这么说,虞青鸢满心欢喜地将双凤钗插入虞卿窈的发髻中,而后,又拿起另一支精致的步摇,步摇上的珠串随着晃动的手摇曳生姿,发出悦耳的声音。
“堂姐,你觉得这支步摇如何?”虞青鸢眨巴着眼睛问道。
虞卿窈又点了点头,“很好看。”
最后一支发簪插入发髻,虞卿窈的妆容与发饰都已完成,虞青鸢站在一旁,看着美如一幅画卷的堂姐,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她拉着虞卿窈的手,笑道:“堂姐,你好美!”
虞卿窈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温婉的笑笑,“青鸢也定亲了,堂姐相信,你出嫁的时候,会比堂姐更美。”
虞青鸢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前世,直到她死,都没能嫁给慕宣宸,重生回来,她改变了很多事,但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依旧是个未知数。
但虞青鸢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她才十六岁,还有两年,老天爷让她回来,一定会给她改变的机会,让她活下去。
虞卿窈察觉到虞青鸢情绪的变化,她轻轻拉着虞青鸢的手,安慰道,“青鸢,二皇子对你的心意,我看在眼里,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当初,他肯跪在承乾殿前求陛下赐婚,就不可能让你以媵妾的身份嫁给她,青鸢,你要相信他。”
虞青鸢当然相信慕宣宸,“堂姐,我信他的。”
闻言,虞卿窈欣慰的点点头。
虞青鸢一直想不明白,堂姐为什么会被赐婚给大皇子,“堂姐,你为什么会被突然赐婚给大皇子。”
虞卿窈勾了勾唇角,“不是突然,而是我选了他。”
虞青鸢似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堂姐,你喜欢他。”
虞卿窈轻轻笑了笑,“青鸢,我是宁远侯的嫡女,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喜不喜欢,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堂姐,你没想过,嫁给心爱之人吗?”
虞卿窈轻轻抚摸着青鸢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可是青鸢,这是身为宁远侯嫡女必须走的路啊,更何况,大皇子相貌堂堂,待人也宽厚温和。我想,即便我非他心爱之人,他也会给我应有的尊重,这就够了。”
“堂姐,”虞青鸢心里有些难过,堂姐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但想起前世,到十八岁她死的那年,大皇子也没有纳侧室,与堂姐也算得上举案齐眉,大婚第二年,堂姐就生下了小世子,心里便也稍稍宽慰了一些。
府外迎亲队伍到了,丫鬟们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报信,“小姐,大皇子的迎亲队伍已经到府门口啦。”
外头已经在开始催了,虞青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盖头吧。”
迎亲队伍在府外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大皇子慕宣涣身着大红色的喜服,出尘的俊颜光彩焕发,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将手伸到虞卿窈面前,下一刻,虞卿窈缓缓抬起手,放在了慕宣涣的掌心。在众人的欢呼起哄声中,慕宣涣牵着虞卿窈拜别父母,而后,又牵着她上了花轿。
虞青鸢站在送别的人群中,看着 火红的花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回了芳菲苑。
刚才,虞青鸢在迎亲的傧相中,看到了慕宣宸,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定格在了虞青鸢的身上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虞青鸢的心猛地一颤了一下。他们隔着人群,对着彼此微微一笑,虞青鸢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赶紧将脸转到另一边,直到慕宣宸跟着迎亲队伍离开,也没敢正眼看他一眼。
十里红妆,鼓乐齐鸣,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大皇子府邸进发。
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终于到达了大皇子府,虞卿窈抓着红绸的另一端被慕宣涣牵着,跨过火盆,又一步步越过门栏进入礼堂。
吉时已到,喜娘嘹亮的声音响彻天际,“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外边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喜娘们笑着将新人送进了洞房,虞卿窈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沿,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新郎官在在外边敬完酒,终于踏进了洞房。
众丫鬟奴仆们纷纷道贺,“恭贺二皇子新婚大喜!”
慕宣涣微微有些醉了,但脸上的喜色难掩,“好好,赏,都有赏。”
众人都欢喜极了,“谢二皇子。”
待众人都退下后,慕宣涣缓缓走到床边,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拿起系着红绸的秤杆,轻轻挑起盖头的一角,虞卿窈倾城的容颜逐渐展露在他的眼前。红烛摇曳的烛光洒在虞卿窈如玉的脸庞上,为她那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温婉柔和。
慕宣涣轻轻放下秤杆,缓缓在虞卿窈旁边坐下。
慕宣涣从前远远见过几次虞卿窈,他总听人说,宁远侯嫡女品貌绝佳,乃京城第一才女。从前,他从不敢肖想,有一天能娶虞卿窈为妻。
“卿窈,”慕宣涣低声唤道,声音中满是温柔与珍视。
虞卿窈微微侧过头,迎上了慕宣涣的目光,而后,她微微一笑,“殿下。”
慕宣涣轻轻牵起虞卿窈的手,小心翼翼的摩挲,“夫君,叫我夫君。”
虞卿窈怔愣了一下,而后扬起嘴角,低低的唤了一声,“夫君。”
慕宣宸胸中如击石般怦怦作响,他凝视着虞卿窈,握着虞卿窈的手,不由加大了力度,“卿窈,再叫一声。”
虞卿窈脸上的笑意更甚,“夫君。”
“再叫一声”
虞卿窈不觉厌烦,继续唤,“夫君。”
慕宣涣心中雷动,下一刻,他将虞卿窈紧紧抱在怀中。
红罗帐内,两人纠缠在一起,大红色的纱帐遮住了起起伏伏的缱绻旖旎,等到骤雨初歇,天边已经微微有些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