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玦翱担心不经世事的暖浓远嫁后不够稳重成熟,所以他希望暖浓从现在开始就要适应作为成人该有的样子。
可他却不知道,他自认为为暖浓好的心意在暖浓这里她不但感受不到一点被他关怀的感觉,反而让她更神伤了。
与凌玦翱分开各自上了马车后,在没人看到的空间里,暖浓的眼泪终于滑落。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因为伤心难过而落泪,她也因此知道了原来伤心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的。
在她上次离家遇险被西凛枫救出送回家后,她信誓旦旦要靠自己的本事让联姻取消的想法成了一个笑话。
西凛枫至今依然非她不娶,她父王也因为她冲动闹出离家的事而否决了她可以尝试让西凛枫主动放弃联姻的机会。
换句话来说,他父王的意思就是不准她再拒绝联姻、而要她乖乖的嫁给西凛枫。
无法逃避即将要远嫁千里之外的结果的确让她很难过。可真正最让她难过的是,她身边原本极尽宠爱她的所有人全都在等待她出嫁的那天到来、然后欢欢喜喜的送她上花轿,他们一点都没有对她舍不得。
反倒是她一想到很快就要和所有的亲人别离,她就止不住的害怕和难过。
可没有人看到她真实的感受,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没长大还在耍任性。
正因为内心有了这样前所未有的忧愁,暖浓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只知欢乐而不知烦忧的凌暖浓。
她开始明白,人的成长是带着痛苦和纠结的。
这种变化她一时难以适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内心的沉闷!
暖浓就这样思绪万千的思考着,马车在热闹的西城街市停下,她却突然不想听到街上那些嘈杂的声音,于是她又吩咐馨儿干脆出城远离人群静一静也许她会舒服一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马车往城门而去的时候,后面有另一辆马车紧随她而来。
城外有一处暖浓较为喜欢的静谧之地~独梅坡。
独梅坡地处高势,周围视野开阔,在此瞭望总让人有一种身心俱空,万物皆灵的飘然之感。
另外,这里之所以叫独梅坡,是因为坡上的最高处有一个巨石缝里生长着一棵梅树。
每到梅花绽放之时,那鲜红的梅花就如万绿丛中一点红极为耀眼突出。
到了独梅坡,暖浓刚从马车上下来,馨儿就笑着说道:
“郡主,今儿我们来得好,你看那梅花都开满了,可真好看。”
暖浓抬头往坡上望去,那梅花果真是已经开满了一树,远远看去真是独那梅树最闪眼。
而且梅香也幽幽飘散于四周,使得这里的空气好像都带着一丝香甜让人贪念。
看着那鲜艳夺目的梅花,暖浓觉得刚刚还沉闷的心情突然豁然,她露出宜人的笑容有着些许迫不及待想爬上那高处去就近赏梅。
然而,后面马车驶来的声响让她止步回头看向正在接近的那辆马车。
很快,那马车就在不远处停下,等她看清驾驶马车的人竟然是西凛枫身边的特卫~刘昇,她不用想也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了。
果然,从车上下来的就是西凛枫。暖浓一见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向她走来,她所有的好心情轰然倒塌。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着西凛枫,暖浓的语气冲意明显,她一时没法给他好脸色。
西凛枫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暖浓不友好的态度,他如实回她说:
“我本想去瑾王府找你,碰巧看到你出门,所以……。”
“所以你就一路跟着我来到这里……怎么,你是又怕我再次逃婚不成?”
其实,现在面对西凛枫,暖浓的内心是矛盾的。
她一方面心知西凛枫并没有那么可恶,可以说,他身上的确有很多地方让人想不欣赏都难。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允许自己去欣赏他,至于为什么她好像也没有答案。
西凛枫发现暖浓身上散发着一种他没感受过的气息。
一开始她给他的感觉有单纯、娇柔、和善,虽然她的和善从未对他展现过……可不管她是怎样的面貌,她始终带着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女的小任性。
如今面对她,她的眼眸依然纯洁无瑕,可是那纯洁中不再只有单纯,而多了一抹不得不成长的坚强。
她眼中的忧思让西凛枫暗自心疼,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带着敌意的问题,而是问她道:
“你可是想上去那坡顶赏梅?”
坡下离坡顶还有一长段的距离,而且还有点陡,要爬上去也挺费劲的。
西凛枫平和的语气让暖浓顿了一下,她不想好声好气的和他对话,可是只有她自己无缘无故冲人甩脸色似乎又说不过去。
于是忍了忍,暖浓随意“嗯”了一声自己转身往那斜坡爬去。
也许是因为西凛枫跟在她后面,暖浓莫名的有些赌气越爬越快,好像要拼命和后面的西凛枫保持距离一样。
谁知道她爬得快,西凛枫轻松着跟得也紧,所谓的保持距离一点都不存在。
还没爬到一半,暖浓因为强行加速而使得自己气喘吁吁,她不得不停下反身冲着气息如常的西凛枫气道:
“你~呼~你就不能不跟着我吗?”
“我也要上去,这就一条路,我不跟着你怎么上去?”
“你……呼~~呼~~。”
暖浓一边喘一边气,搞的她话都说不成句。
西凛枫看着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长腿一跨往上两步就到了暖浓跟前,他伸手想为她拨开她脸上飘散的碎发。
可暖浓下意识躲开不让他碰到,西凛枫也没有坚持,只说道:
“你体力娇弱,不适合爬太快,否则你会难受的……。”
“不用你管!”
如果不是他出现坏了她的心情,她会这么虐待自己吗,她慢慢爬,她会不舒服吗?
西凛枫知道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大概就是他。
可是再过不久,他就要带她回西鸣国,他不希望她上花轿的时候还是被迫的想法。
看着暖浓赌气把头撇一边的气闷模样,西凛枫也不介意,但却强势说道:
“你已经归我所管,你是好是坏从此都与我息息相关,你就是少一根头发我都要管!”
“西凛枫,你……!”
暖浓愤然咬唇,她的呼吸更急促了,只不过这急促的呼吸不是爬坡爬出来的,而是被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