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玉这一桌已经收场,那一桌喝了几轮酒,现在才开始吃饭。
他们忙着带叶晚堂见世面,都没叫她过去走那一套酒桌礼仪。
电视被小孩霸占,播放着粉色吹风机,叶晚琳在和朋友打电话,见这里无事需要自己,叶晚玉便上楼,把热闹关到了门外。
书桌上,蝴蝶兰摇曳。
叶晚玉准备洗漱换衣服,转了一圈没见到行李箱,猛一拍脑门,拿起手机联系秦岁。
偏偏他没接。
明明看到他上楼了。
叶晚玉推开门看了眼楼下,有点心虚,以至于敲隔壁门的声音都比较重,特地喊出声:“哥,我行李箱还在你那!”
她就是来拿行李箱的。
喊完后,她回头又扫视楼下,无人在意楼上。
咔哒。
秦岁推着灰紫色行李箱站在门后,她伸手去接,行李箱却诡异地往后滑了两步。
叶晚玉往前按住行李箱拉杆,把它往身前拉,秦岁依旧拽着,两人手交叠在拉杆上。
心虚更甚,她压低了声音:“你要干嘛?”
“腿青了。”另一只手敲了敲刚才她捏的地方。
叶晚玉差点骂出声,鬼鬼祟祟看了眼楼下,继续压着声音说:“你放屁,有本事你现在脱下来给我看。”
下手多重她心里有数,绝对不可能青。
秦岁笑了笑,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松开手。
叶晚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性,拖起行李箱飞速回屋反锁上门。
拿个箱子,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飘窗传来声响,接着是手机铃声,她接通,电话里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开个窗,谢谢。
真的是要疯了。
叶晚玉推开窗户,秦岁利落翻了进来。
两人目光悠然对上,冬日寒风经过,吹散一团朦胧。
眼看他的脸越凑越近,她吞了下口水坐回到椅子上。
“你在饭桌上吃豹子胆了啊?”
上次来秦岁没怎么注意,这次一眼就看到一柜书籍,以及一柜石头。
颜色各异,形态万千的石头,散装的原石,漂亮的晶簇,每一个都标注了名字与产地。
她是真的很喜欢宝石。
秦岁踱步至蝴蝶兰旁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戏谑。
“你还摸我腿呢。”
“是你先蹭我的!”
他耍起无赖:“我不一定是故意蹭你,但你一定是故意摸我。”
叶晚玉真要被他流氓笑了,一声呵呵,低头瞄向他大腿,问:“不是青了吗?”
闻言,秦岁弯腰一节一节往上挽起西裤裤腿,她看着匀称的腿部肌肉嘀咕了声:“怎么不穿秋裤啊。”
再一看,她目光定住,伸出手戳戳他腿上如大拇指印章大小的青色,呆滞着问:“真青啦?”
她真没下很重的手。
“你皮肤这么嫩的吗?”
秦岁扬了扬眉毛,见她那副呆呆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刚才拎着行李箱上楼不小心碰的。”
叶晚玉原本动作小心,听到这话立马拍向他白净的大腿。
屋里一声清脆,夹着女孩的骂声。
“你是真的混!”
她气而起身,坐到床边。
秦岁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抱起桌上的蝴蝶兰单膝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眼波似一汪泉,叶晚玉生出一种步入山间深泉的错觉,氤氲水汽笼着自己,浑身湿漉漉。
“喜欢今天的花吗?”
叶晚玉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哪买的?”
没听到准确的回答,他说:
“不喜欢我就再买。”
“买到你喜欢为止。”
真怕他脑子一抽把花从楼上丢下去,她连忙把它抱过来,低头望向盛放的蕊。
“你别跟花过不去,是花就都好看。”
“我喜欢。”
秦岁牵过她手,手指纠缠着:“那要不要看在它的份上别生我气了。”
“这次是我说得不对,是我想得多,我没考虑你心情。”
他反思了,凭着模糊的直觉给顾宴之定罪确实草率,也没办法说服她。
叶晚玉没有挣脱他的手,满腹委屈,酸涩爬满喉管,声音都在发颤。
“我最生气的是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根本不知道我花了怎样的力气才走到你跟前。”
是玉石俱焚的决绝,是死过一次的勇气,移情别恋,那就是在背叛在那个世界线里死掉的自己。
叶晚玉永远忠于自己的选择。
她凝视着那双分外深邃的眼睛。
“我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被她这么望着,他心里有了底气。
秦岁没想过恋爱。
高中是他经济最为拮据的时期,而最让他无力的是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最喜欢的人。
然后他们成为了“一家人”。
父亲去世后,他知道好运不会眷顾他,爱情也不会。
直到紧闭的心门被她拍响,他开了门,让她走了进来。
合上门,要把她永远留下来。
可心里始终觉得她会走。
秦岁说:“我不相信我自己。”
不相信自己能让她的目光永远停留于身上,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她热烈的、长久的迷恋。
怕是一团幻影,一场美梦。
叶晚玉将花篮放在一边,食指抬起他下巴,倾身吻住那略微颤抖的双唇。
那团美妙的幻影朝他勾出手指,轻盈地包裹上来,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对上似水的眼眸。
“原谅我了?”
她身体往后仰,双手撑在床上,稍加思考后说:“好像有点太便宜你了。”
秦岁站起来俯身去索吻,她微微歪头躲开,气息擦着他脸颊过。
“不行哦,更便宜你了。”
他顿了下坐到旁边,拉起她的手往胸口上放,能看到她瞳孔明显震了下。
“那你摸我。”
什么?她以为自己幻听。
“也可以脱。”
搞什么!
叶晚玉瞪他,试图缩回手,无奈被他按住,在白色毛衣上滑动。
很想去咬他。
秦岁很乐意她这样瞪着自己,最好再用力抓一下,就像上次吵架咬自己一样。
痛里带着异样的爽感。
她伸出另一只手掐了把他的大腿,掐青也是他活该。
叶晚玉怒视他:“你哪学的这些流氓路数?”
秦岁脑袋靠过去:“我看你挺吃这一套。”
绝对没有!她脸颊开始发烫,就算有也只有一点点。
“这是在我的房间,我爸我叔他们都在楼下,你不怕他们上来把你打死吗?”
“我”
咚咚咚!
“小妹,你开门呀。”
是叶晚琳的声音。
叶晚玉差点原地升天,然而秦岁的手还没松开,又猝不及防地被他扯进怀里。
敲门声又响了。
秦岁低头吻了下她额头。
“我马上走。”
他起身轻松越过飘窗。
叶晚玉连把花放到桌上,拉上窗帘,跑过去开门。
“姐,我刚看电视呢,怎么了?”
叶晚堂忽然探出身来,亮着红包:“压岁钱都不要了哇!”
大学毕业前,她都有红包。
叶晚玉眼前一亮又一亮,接过两个红包。
“谢谢姐姐,我最好的姐!”
“谢谢哥哥,我最好的哥!”
叶晚堂笑着问:“比秦岁还好?”
拿红包的手都颤了下,她面红心不跳地应付:“是是是,你最好了!”
隔壁房门半开,秦岁踩着拖鞋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恍然一声给红包啊,然后回到房间拿了一个国潮风的红包出来,大方递给叶晚玉。
“新年快乐。”
叶晚玉淡然接过:“谢谢秦岁——哥哥。”
他面色如常。
谁能知道两分钟前他还在房间,让自己摸他。
叶晚堂看着她截然不同的红包封面,问:“你怎么红包都搞特立独行啊?”
“之前用来做活动伴手礼,还剩了几个。”秦岁解释,目光随意一扫。
楼下,只剩叶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