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玉则问:“选择会出错不是吗?及时纠正错误也没什么不对。”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秦岁回答:“有些选择可以做很多次,错了纠正也没问题,中午吃了碗难吃的面,晚上我就选择吃烤鱼。”
“有的选择本来就要慎重,而且我只做一次。选了就往前走,直到尽头,”
“不是路的尽头就是我的尽头。”
叶晚玉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觉得没有念下去的必要。
见她没说话,秦岁凑过去看:“没有了吗?”
“其实没必要说,就像法律上写了那么多,还是有人要违法。”
叶晚玉钻到他臂弯下,贴着那颗胸膛,紧握他的手。
“我只看你怎么做。”
秦岁用怀抱回应着她,气息缓缓吹过耳廓:“安安,这条路的尽头是你。”
每一个选择都会分出一条路,秦岁设想过的无数条道路里,身边都没有她。
脑海里时常会浮现一些场景,他把其归咎于平行世界的影像。
她会遇到一个她喜欢的,也是她父亲中意的对象,两人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他跟随着,像个偷窥狂,想看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秦岁告诉自己,有妹妹的人都会这样。
可他从来没在影像里看到内心期望的那些,关于她的影像一直停留在二十多岁。
现在不同,她的后半生会有自己的参与。
随她一起,岁岁平安。
怀里的人紧闭双眼,呼吸绵长。
叶晚玉破天荒睡了个大懒觉,醒来的时候秦岁都不在床上了。
期末考已经落下帷幕,她手里最紧迫的事也就完成了。
接下来是完善设计图,以及为工作室开业做最后的筹备。
她要上课,晚山工作室装修全程是秦岁在盯,他做事一丝不苟,楼上办公室和工作室装修已经完成,茶社还有些地方在收尾,花园要打理。
园区将在春节前开市,政府重视这个项目,投入的宣传力度不会小,秦岁计划过完年回来正式营业茶社。
那个时候二月末,春季绿茶上市了。
叶晚玉起床后先联系了林致,让她帮忙盯一下奶奶那边的工作,这个假期她就不过去监工了,过完年要收到成品。
聊完正事,她开始八卦:“你和那个写书法的咋样了?”
“啊?”此刻正林致裹着厚厚的棉服看她奶奶打磨银戒,听到这话悄无声息挪到了屋外。
“就方阳啊,他字写得可好了!”所以叶晚玉给他自封了个名号。
林致当然知道她在说谁,脸色微热。
“就还那样啊,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想多了。”
秦岁进来抽出折叠小木桌放在飘窗上,又出去端着煮好的清汤鸡蛋面摆上。
叶晚玉单手拿着手机,在床上跪行了几步,起身下床坐到飘窗,拿起筷子搅拌面条。
“你俩还写信呢?真不给我看看写什么呢?”
林致告诉叶晚玉他们在写信来往的时候,叶晚玉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致收到笔记本和尤克里里后浑身都在震颤,那种震颤与期末考老师指着百页厚专业书说整本书都是重点的震颤不一样。
她不会弹琴,指尖拨上尤克里里的琴弦,发出的声响轻而易举地把她带回了那件教室。
午后、题目,桌上的奶糖。
叶晚于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不是为了牵线搭桥做红娘,而是想解决她的心病。
“我之前跟你一样也做不过心口不一的事,我对秦岁说过很伤自尊很难听的话。”
“他说他忘了,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事情他甚至觉得我接近他对他好是一种报复。”
“我讨厌被误解的感觉,也后悔当时因为自尊要强没及时把话说开,以至于我的道歉来迟了好几年。“
严格意义来说,是迟了一世。
之前没有联系方式,想道歉没法道,现在叶晚玉把联系方式弄回来了,连带着人学校在哪,家在哪,暑假做哪些兼职都搞得一清二楚。
她郑重其事地对林致说:“小林子,道完歉,你就往前走。”
向阳没有主动联系林致。
林致直接请了假,找到了方阳所在的学校。
她在学校晃荡了一圈又一圈,联系人搜索框搜了一次又一次,电话刚拨上就挂断。
如此反反复复,林致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
“我”
“我是”
林致捂着心口蹲在花园边,脸憋得通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面沉默几秒。
“是林致吗?”
林致也没想到他们的再见会这么顺利。
回到学校后的某天,她突发奇想给他写了封信。
与其说是写信,不如说是她这段时间学习上的烦恼,林致每每烦闷之时就会化身大文豪,无数辩词在脑海里浮现。
信刚寄回她就后悔了,但信已送出,她又开始祈祷自己填错了信息,信被送丢了。
过了一天,她又想他看到会不会嘲笑自己,会不会写回信。
他们明明加了微信,却没说过几句话。
就这样她揣着忐忑的心情过了一个周,收到了方阳的回信。
就这样,他们放着好好的微信不用,写起了信。
叶晚玉吃了口面条,仰头看着秦岁用唇语说:“再要一点小白菜。”
秦岁说锅里煮着,马上就好。
叶晚玉没见过这样的相处模式,问:“林致,你喜欢他吗?”
她对方阳的印象还不错,有股子乡野里的韧性,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笔锋也极其凌厉。
但她不知道他们适不适合。
村里下着雪,林致伸手抓了一把,摊开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很崇拜他。”
“你知道吗,他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他说了以后做农业也好,大学生村官也好,他是被村里托举着出来的,所以注定要回归家乡。”
“我不知道这种算不算喜欢,喜欢里应该有崇拜的对吧。”
“肯定有啊。”
至于区分,秦岁捞起煮好的白菜,重新端了进来,叶晚玉看着他的动作,问:“你想和他睡觉吗?”
四周无人,林致还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蓝牙耳机,心跳极快。
秦岁对上她视线,唇边微笑若有似无。
过几秒,叶晚玉又说:“反正你们两个人节奏能慢到一块去,也不着急下这个定论。”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问题。”
“我面快冷了,先挂。”
她放下手机挑起煎蛋吃。
秦岁吃了两口面,看着她问:“什么时候想和我睡觉的?”
“你管我呢。”叶晚玉夹起白菜放碗里。
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最早应该初中就有了,当时想的是和他接吻,和他亲应该很舒服,因为他身上有橙子的味道。
高中叶晚玉见不到他,假期写完作业和许梦一起看偶像剧,到了拉灯环节,她开始脑补。
到晚上睡觉脑补的画面会重新进入大脑,只不过主人公不再是偶像剧的主角。
秦岁茶社开到北城后,她见到他的机会多了。
她的爱从来没有停过,不见面可以抑制,见了面就拼命抑制。
秦岁偶尔会在吧台帮忙做茶,叶晚玉坐在茶社里,点上一杯白牡丹。
观察,垂眸,视线瞟向窗外,再拿起笔,在平板上描摹他的手。
一笔一画,她向来贪心,但那时胆小战胜了欲念。
唯美清新的画面,高级悠扬的背景音乐,隐晦浪漫的镜头语言,阳光下交叠的影子。
一部人生启蒙的影片,也成了她臆想的素材。
秦岁望着她眼睛,那么复杂翻涌的情绪,都是因为自己吗?
叶晚玉笑着歪头。
“反正你说的,要等我到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