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玉很快就被气温教做人了。
在车里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舒服极了，一下车，迎面的风吹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岁穿着黑色冲锋衣，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仿佛在说你就作吧。
她无视他的眼神，扶正遮阳帽，戴好墨镜，看着眼前的山峦，有点不明白今天要来干嘛。
不会要爬上去吧？
她只能接受爬小山包，最多两小时，再多就不行了。
而且这里海拔两千多，考虑到可能会缺氧，她只能爬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秦岁站过来，说：“不是要看雪山吗？爬上去就可以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看雪山了？”叶晚玉心里一惊，他说的不会是之前韩延发的朋友圈吧？
这都过去三个月了，怎么还提啊？
果然，秦岁是这个世界上最小气的人。
叶晚玉提着裙子转身就要开车门。
“我穿了裙子，你自己爬。”
秦岁拉住她胳膊，另一只手拉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准备的白色轻薄羽绒外套披她身上。
这衣服是他冬天路过橱窗，一眼就看中了模特身上的这件衣服，一时脑热就买了下来。
可她不可能缺衣服，又不是什么节日，莫名其妙给她送衣服很奇怪，他就放那没动过。
“穿着，上面冷。”
“我穿裙子了。”
“都给你说了让你带厚衣服。”
“夏天能冷到哪里去嘛，你又没告诉我要来爬山。”
“你跟我走就行了。”秦岁从车里拿出行李箱推着往前。
今日白天气温维持在十六度左右，山顶若是天气好，她这样也不至于冷。
叶晚玉有些后悔，她应该说去海岛什么的度假，虽然很晒很热但不会爬山。
而且她的生日应该自己做主才对啊！
她果然是吵架吵糊涂了，上了条贼船。
等等好像要上的是直升机。
上山可以凭脚程爬上去，也可以坐观光车。
直升机观光是酒店的服务，秦岁包了一架，到了山顶还能继续乘坐，环绕观光雪山。
叶建军每次带她出去玩都是去游乐场、迪士尼之类的，要不就是博物馆、艺术馆，专人为她讲解讲述那些历史。
初听很有意思，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开始犯困了。也是长大后，才能沉下心来好好听讲解，开始喜欢那些能让人心绪平静的事物，比如山水。
后来她坐过两次邮轮，只可惜人晕船，最后只记得一只海鸟往她头上拉了白屎。
要说坐直升机看雪山那还真是头一回。
腾云直上，她切换了上帝视角。
视野越发开阔，建筑也愈发渺小。穿过云雾，雪峰就这么屹立在云层中，阳光灼灼，很是刺眼。
叶晚玉坐在副驾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种会掉下去的担忧很快就被飘浮的云层驱散，她甚至很想伸手去触摸那片匀。
它摸起来会是柔软的吗？
直升机开始下降，缓慢落在停机坪上。
下来后，秦岁上前摸摸她额头，关切：“头晕不晕？有没有不舒服？”
叶晚玉平复着呼吸，从下坠的失落感里缓过来问：“你从哪找的这个地方？以前来过吗？”
他摇头。
秦岁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但没时间。公司起来后，带伙伴们去的酒吧也好、山庄也罢，多少都是他想去的，跟着沾点员工福利。
现在也是沾晚玉生日的光，不然他也不会来，茶社还有很多事要忙。
毕竟是山顶，再好的酒店和城市里也没法对标，胜在风景极好。
酒店套房落地窗正对着雪峰，无需出门，推窗看山。
再过两小时，就会迎来日落。
一旦有了灵感，她就停不下来，拿出平板描绘着远处山峰。
秦岁打完电话从房里出来，看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轻了步子，坐到沙发上。
女孩与雪峰，占据视线。
嘴角浮起浅笑，又敛去。
别看他们这两天处得那么和谐，但他知道问题没有解决，迟早还是要吵。
那就让这一刻停留得再久一点。
他举起手机，记录下他认为的永恒。
日落时分，直升机缓慢在空中飞行，余晖灿烂映在眼底，叶晚玉瞳孔都像着了层色，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太阳渐渐隐去身影，橙黄色金光在雪白山峰上跳跃绵延，她稍一侧头，瞥见同样沉溺于落日温柔的秦岁。
余光似乎晒尽了身上的阴霾。
他将镜头对准她，她很配合地扬着笑。
又过了一次十九岁生日，雪山见证，落日照耀，想见的人也在身边。
晚风吹散绚丽霞光，吹来漫天星河。
房间的视野好得不像话，叶晚玉望着屋外的银河，真的好想把星星都打包带回家，把它们做成漂亮的首饰。
玻璃窗上映出人影。
秦岁脱掉上衣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他那个房间挨着洗手间，加上她也在看星星，就随意了些。
这家酒店比较新，但卫生间设计依旧老套，微微透的磨砂玻璃，身形若隐若现。
叶晚玉看星星看得脸有点热。
秦岁简单冲了个澡，围着浴巾就出来了，完全没注意玻璃窗反光，只以为她看星星入迷了。
他换上休闲衬衫，挽着袖子收拾餐桌，摆上简约又不失美感的生日蛋糕。
很明显，这是他让人定制好单独送上来的。
她无声笑了笑，也不嫌麻烦，都到山上了，她没那么矫情，怎么吃都行。
秦岁点燃蜡烛，柔声呼唤她：“安安，过来吃蛋糕。”
叶晚玉揉了把脸，镇定地坐回到沙发另一边，看看蛋糕又看看他。
秦岁知道她记着之前没给她过生日的事，现在也说不上弥补，拿出之前放在靠枕下的檀木盒，走过去放在她手心。
“生日快乐。”
她垂眸扫了眼花纹繁杂的盒子，问：“里面是什么？”
秦岁绕她背后，打开盒子，轻轻把项链环在她脖颈上。
叶晚玉摸着最大的那颗紫色珠子，看清上面的花纹，惊讶着问：“这是大漆工艺？”
“嗯，这位老师在锦城，联系方式我回头给你，你可以和她讨论非遗什么的。”
“喜欢吗？”他坐回她对面，漆珠与细闪裙子相互映衬，比她原先的锁骨链还要更适配些。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她开始傲娇了。
那就行，他拿出从酒店前台拿的打火机点燃蜡烛，然后关闭灯光，只剩烛火照亮她面庞。
“那许个愿吧。”
叶晚玉的心愿有很多，你知道人都是贪心的。
要问此刻她最想许什么愿，
那就，
早日睡到秦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