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想过,只要保持恰当的距离,他可以当作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想和谁谈,怎么谈都可以,只要不在他眼前。
可是她为什么又带着耀眼的温暖的光芒来到身边,一次一次攻破他的防线,直到再次陷落。
死不透的东西才容易回春。
镜框压在鼻梁上沉沉的,镜片上也起了雾,秦岁拿下眼镜,视线开始模糊。
她的表情像蒙了层滤镜。
叶晚玉胸口闷得慌,话堵了满喉咙,迫使她张嘴喘着粗气,过往碎片一片片落下来,每一片都足以划伤皮肤。
对秦岁发起的最严重的控诉是在得知两家大人在一起的那一天。
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崩塌了。
一直喊的哥哥真的变成哥哥了。
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哥哥啊。
那天下午,情绪翻涌,她对着找过来的秦岁边哭边骂。
“秦岁,我以为你是因为自尊心强才不接受我用零花钱帮你,所以陪着你摆摊挣钱,用我的力量去帮助你,让你不要那么大的负担。”
“你们怎么可以转头为了钱就去攀附我爸啊?就因为他钱多,比我多得多是吗?”
“不就是想要钱吗,不就是想占有我妈妈留下的心血吗,你太让我寒心了!”
“我讨厌你!”她哭得声嘶力竭,用力地喊出这句话,大脑都开始缺氧,蹲在地上久久难以平复。
秦岁没有反驳一句,等她宣泄够了再远远跟在身后把人护送到家。
事后,叶晚玉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小,父亲出手帮助是最好的办法,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
当她愤怒地想要找叶建军问个理由时,听到大伯母她们闲聊,提到父亲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伴,就是在等她长大,现在身边也算有个体己的人。
父亲多年没有再婚是因为她,她忽然找不到质问的理由。
她逼着自己去适应,却没办法戒掉对秦岁的喜欢,每次看到他,心里喜恶交织,喜的是人,恶的是关系。
只要她不承认他是她哥就好了吧。
叶晚玉真没想到秦岁会记得两人吵架时的那些话,会记得自己在同学面前的死鸭子嘴硬。
酒吧重逢那天,叶晚玉怕他记恨着。
他说早不记得了。
原来记得这么清楚啊。
叶晚玉越是想说话,就越是说不出来,手掐上自己的喉咙,想要逼出喉管里的积郁。
见状,秦岁接了半杯温水递给她,坐在沙发上,身体颓了下去。
叶晚玉双手握紧杯子,喝了点温水后勉强找回思绪,看向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那些话都是气话,你知道我当时根本接受不了他们在一起。”
秦岁仰头反问:“我就接受得了?”
没人问过他能不能接受,是什么样的感受,如果他当时再大一点,能有份稳定的工作,他绝对会拦着母亲。
不是拦着她再嫁,而是拦着她为了还债再嫁。
叶晚玉喝完剩下的水,既然都吵到这了,那不如把旧账都翻完,视死如归地看着他,说:“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
“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秦岁撇开视线:“你接下来还想怎么报复我?我可以配合你玩。”
不,不是报复。
这个词跟把刀似的扎身上,叶晚玉眼睛都开始泛泪花,咬牙忍住开始反击。
“以前那些话是我说的我不对,但我说的喜欢你不是假话。”
“你每次都在强调我是你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判断你的感情,才把韩延扯进来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
瞄到了桌上的手机,她接着说:
“还有做手机壳的时候我问你还记得高中喜欢的人吗,你说不记得了,现在你又说我早知道你会爱上我,所以在报复你。”
“你怎么好说你喜欢我的,我高中三年你来看过我吗?我不改志愿来锦城念大学,你会来找我吗?”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再见到你用了多少心思。”
曾以为是永别,是再也见不到。
叶晚玉越说越委屈,自己白死了一回,做什么都不对,猛地把杯子拍桌上。
玻璃杯肉眼可见地裂开了一条缝,就快要碎在手里。
秦岁连起身拉开她手查看有无伤痕,怼她一声:“杯子又没惹你”,接着把人拽到身后,扯了个垃圾袋把即将碎掉的杯子装进去。
叶晚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着收拾残局的秦岁,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拍,尤其是拍向后背的那一掌,当时掀开衣服看还能看到清晰的红掌印。
那一瞬间疼得秦岁龇牙,手劲儿是真的大,他也没留情面,反手捁住她手腕推着人倒进沙发,半跪着压上去:“了不起,会打人。”
她仰头死瞪着他,双手不停地扭动,手腕都开始发红,身躯左摇右晃,腿也没闲着,比过年要挨刀的猪还难控制,往他身上横冲直撞,忽而就撞到了大腿根部。
禁地遭受到了攻击,秦岁吃痛松了手。
接受到自由信号,她挺起身来大喊:“咬死你!”
朝他胸口扑了过去。
尖牙隔着衣服嵌进皮肉,脸颊贴着他胸口衣衫,眼泪也顺着流下来,湿润了衣衫。
秦岁胸口疼得要命,咬哪不行非咬那,他摸着她脑袋,看着白皙的脖子气得眼睛发直,垂头也咬起脖子上的软肉。
叶晚玉对疼痛还是很敏感的,立马就松开嘴,用力推开她,捂着脖子哭诉:“你是狗吗?咬那么疼!”
泣涕涟涟,面颊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见她越哭越起劲儿,秦岁也顾不上看自己胸被咬成什么样了,往她跟前挪挪,抽出纸巾去擦断了线的泪,刚擦完就又掉下来,索性把纸一丢,长臂一挥把人整个圈进怀里。
人在怀里哭得直抖,秦岁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服软,收紧了怀抱低声下气哄她。
“是我不好,我不该咬你。”
刚吵过架,嗓子有点喑哑。
“我是狗,别哭了。”
她吵累了,也打累了,就这么躲进他怀里安静流泪,直到眼泪也不流了,才从他怀里出来。
刚要说点什么,看见他胸前一块濡湿,伸手去戳,秦岁惊得拍开她,“别碰,痛。”
她不好意思缩回手:“我咬的啊?”
秦岁有些好笑:“我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