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岁是被饿醒的，肠胃回归正常后，食欲就跟着起来。
飘窗上几乎和抱枕融为一体的女孩第一时间进入视线，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臂弯。
“你也试着依赖一下我吧。”
依赖吗？他回味着那句话，嘴角向下弯了弯。
自己都还是个小妹妹，柔软的肩膀哪能承得了他的依赖。
可是，真的好累。
秦岁在飘窗前静静站着，她下巴枕着抱枕，睡相乖巧，不和自己吵的时候真的乖惨了，手即将碰到她脸颊又缩回。
叶晚玉翻身过来，睁开了眼。
他后退两步，说：“去床上睡吧。”
缓身两秒，她活动着发酸的肩膀，掀开毛毯下了飘窗，手背探上他额头：“你还难受吗？”
关切的目光落下来，他没能躲开，手臂稍微往外扩，犹豫着下一步动作。
“我没事了。”
确认秦岁今天体温正常，身体也正常后，叶晚玉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擦过他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边走边说：“那我们去楼下喝个粥什么的就出发。”
他望着落空的手，轻摇头，又问：“出发什么？”
“不看茶社选址了吗？”
秦岁恍惚几秒后点头，是有这么个事。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那是一栋坐落在厂区改造园区里的三层白色小独栋，园区已经陆陆续续入驻了些品牌，还有两个地方在打围。
这是政府旧改项目，通过改造与招商重新唤醒厂区活力，目前招商政策是免租一年。
叶晚玉听着秦岁给他讲这个地方的规划，从语气能看出来他很喜欢这个位置。
厂区背后是小区，附近有两所大学一所高中，一个休闲公园，东边是写字楼，西边与北边是交付两年多的新楼盘，整体来看很有发展潜力。
秦岁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绕过废弃瓦罐进入小楼。
这个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大了，要投入的成本会大大增加，其他的地方各有优劣，综合下来秦岁最喜欢这了。
闹中取静，又有工业文化与现代潮流碰撞。
环顾着四周灰墙，脑海里已然呈现出旧故事里那一套装潢，那条线上，秦岁在北城开的店小了很多，选址好，建筑却没那么有特色。
逛到天台，叶晚玉正俯瞰园区，手机接连振动，定睛一看是韩延的来电，下意识望向秦岁，他也望了过来，然后识趣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喂，怎么了？”
“你今天没来图书馆。”
她扫了眼秦岁的方向，回：“抱歉，我今天有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严重吗？”
“不是，就一些琐事，下次见面跟你说好了。”
挂完电话，她若无其事地往秦岁身边移动，正想发表自己对这个地方的看法，只听他冷不丁地问：“你真打算和他处下去？”
她咬唇反问：“你不想我和他处只是因为他有未婚妻吗？如果他没有你就会同意是吗？”
秦岁没说话。
“换个问题，你觉得我应该找什么样的人结婚？”
“人品要好，学历不能差，年纪不能太大，家世也要好，总不能给叶家拖后腿。”这都是叶建军交待他的。
这很像她爸说出来的话，她忍不住提示：“我说的是结婚对象，不是生意合伙人。”
秦岁偏头问：“你想听浪漫的还是现实的？”
“都听。”
“浪漫的都是在说爱，现实是婚姻本来就是利益集合体，跟找合伙人没什么不同。”
秦岁语气说得上冷淡，在他眼里确实就这样。
“那瑞姨和秦叔属于什么？”叶晚玉又问。
秦岁父母的故事她多少从父亲那听说过一点，尤其是秦家出事后，叶建军还感叹要是娘家人靠谱，秦岁母子俩也不会被区区一百多万难倒。
结婚，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这样才能在遇到困境时多一份依靠。
“他们属于浪漫。”秦岁从没怀疑过父母的感情。
“我没说浪漫和现实不能兼得。只是很难。”
良久的沉默，显得风声都有些吵闹。
“秦岁，我们合伙吧。”
叶晚玉扭头看向他，不无郑重地说：“我之前说过想开工作室。”
“这栋楼空间很大，我可以和你共创，你开茶社，留部分空间给我做原创品牌。”
秦岁盯着她表情出神，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开茶社？”
“黄放学长说的。”话落，她猛然意识到黄放并没有说这个，不自觉捏了捏手心。
“他说你在找场地，然后随便提了下。”
是吗？
可他没和公司任何人说过这事。
茶社合伙人还没完全落实，在事情没有九成把握前，他不会广而告之。
看穿了她的谎言，秦岁面色沉静。
“我还在确认合伙人，不一定会开茶社。”
“为什么不和黄放还有王杰学长他们一起开？”
“合伙人要么自带资源，要么自带财力，要么自身专业，他们对茶这块不熟，加上公司业务也需要他们全心投入。”
叶晚玉明白了，又说：“但我真的要开工作室，你知道的我在做原创，没有一个专业工作室，我现在都没法开展工作。”
他越发看不懂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凭空掌握了一门非遗技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开茶社，为什么要和自己合伙共创空间。
秦岁没说话，带着她又走了一遍白楼。
三楼是露台，能看到厂房屋顶，这儿用来喝茶再好不过。
二楼计划用来做岁安文化办公室。
一楼依旧是茶饮，他计划隔出个分区放周边，背后还有个小庭院。
他想做一个可以举办小型活动如展览、茶话会之类的空间，为公司开发新的项目领域，后续就可以接线下活动。
茶，只是一个载体。
叶晚玉已经想好要在二楼哪个位置开工作室，她拽着秦岁从三楼又到一楼，张开双臂丈量出一个个空间。
“既然是休闲空间，我觉得是可以在这儿划一个分区搞手工体验，小姐妹还有小情侣来这喝个茶，还能diy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物件。”
“我觉得院子里要种一些花，蔷薇科的比较好，花香又漂亮。”
“如果能定期更换艺术装置会更有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秦岁的错觉，感觉她比自己还要兴奋，定神看着她被风吹起的浅紫色发带。
“紫藤萝？”
她眉毛轻挑，仰望顶楼：“紫藤萝可以在三楼种一丛，花瀑顺着墙壁泻下来一定很好看，不过紫藤萝花瀑很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