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人挤人,磋磨了好一会秦岁才吊上水,坐在那昏昏欲睡。
秦岁是被早上的胃绞痛给疼醒的,腰都直不起来,拖着病体出来还没走到饮水机的位置,胃部一个痉挛,直接扑通跪在地上。
早知道就不装病了。
等着这阵痉挛过去,他又费了好大的劲才坐上沙发,捂着肚子蜷缩在那。
好疼,好累。
他眼睛半阖,这一早上终于有了难得的安宁。
叶晚玉守在他身边,他唇上的颜色似乎在慢慢恢复,病恹恹的模样看得人心里猛地一疼,又想起旧故事线里他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眼泪急急掉了两颗,她吸吸鼻子正抬起手,稍稍回温的指腹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秦岁弯唇:“哭什么,急性肠胃炎又不是什么大病。”
刚掀开眼皮就见她在流眼泪,别哭,有点舍不得。
叶晚玉局促抬手抹了脸,仰头去看吊水,按铃叫来护士换输液瓶,忙碌一番后她重新坐回他跟前,认真劝告:“你别喝酒了。”
“真的很伤胃。”
秦岁抿唇。
“你以为我想喝啊。”
相较于酒精与咖啡,他的喜好也许有点老派,喜欢喝茶,但酒桌上谈生意又有几个喝茶的。
秦岁不愿提这些,话题一转问:“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周末不该是约会的时间吗?秦岁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嘴里很酸,比吐过后口腔里的胃酸上涌还酸,埋头又喝了点白开水。
她接着说:“我要是不来,你不得疼死在屋里?你怎么不打电话叫人呀?”
喝完酒的第二天总会难受,他以为忍一忍就能过,疼完这一阵就好,哪晓得是一阵一阵又一阵。
见他垂眸不说话,她大起胆子说:“犟种,你服点软会怎样?”
“你就不犟了?”
刚要反驳,叶晚玉脸色一囧,又想起了些尴尬的事。
初二下期校篮球赛,男生那边搞得热火朝天,女生这边平静如水。
他们学校的女篮一直都没什么水花,有一年倒是因为赛场上扯头发打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以至于学校提到女篮就是扯头发,掐胳膊,叶晚玉很不服,明明男生那边也有不守规矩的队伍,暴力冲撞还少吗?
她决定为校女篮扳回一成,在班里搞篮球训练搞得风生水起,还拉着秦岁过来当教练。
她们小队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冠亚争夺赛,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生理期来访。
那两天喝的冰水吃的雪糕,加上巨大的运动量,小腹在对她发起围剿,叶晚玉没吭声硬扛下来半场。
中场休息,秦岁问她是不是有不舒服,她使劲摇头说没有。
还剩最后小半场,叶晚玉越发喘不上气,队友见看出她的不适,申请让替补队员上场。
她下场后急着去卫生间,为了赶着回来看结果,还是小跑着去的,刚到厕所门口,眼前忽地一黑,双腿发酸,身体摇摇晃晃往后倒。
比赛开始前,她拍着胸脯让秦岁过来给她加油,比赛还没结束,秦岁抱起她飞奔向医院。
醒来后,她第一句话就问她们班有没有赢,完全无视秦岁写在脸上的急躁和担忧。
“你是蠢的吗?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那么多替补队友又不是非你上场,你爱惜点身体行不行?”
被他板着脸批评后,她理直气壮地说要有体育精神,半途而废怎么能行。
“你看我不是都坚持到最后了嘛,就差一点点,我们赢了没嘛?”
“52比48。”
“是我们52吗?”
“是,你们班赢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就说我们打篮球不菜的!”她激动得就要去搂秦岁,刚一动,身下一股暖流,动作滞留,面色也尴尬起来。
秦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口袋递过去,避开她的视线,梗着脖子说:“我带你去厕所,进去后你就自己换一下。”
叶晚玉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血崩了,回到厕所打开口袋一看,里面除了卫生巾还有崭新的内裤和黑色短裤。
球服比较长,挡住了弄脏的裤子,不幸的是衣服也染上了。
叶晚玉脸通红,咬牙换下衣物,又不好意思出去,面对白墙郁闷地画圈圈。
好丢人。
直到有位护士进来喊了她的名字,问需不需帮忙,她才红着脸从隔间出来。
怕落下病根,王瑞带着她去北城一位老中医那开了中药调理身体,她嫌苦不想喝,秦岁生生盯了她整整一个月直到中药包全部见底。
现在位置互换,她也可以反过来照顾他了。
叶晚玉张开双臂轻轻揽住他,声音低低柔柔。
“秦岁,你也试着依赖一下我吧。”
咚咚!心跳声与话音环绕耳畔,他心里柔软得不像话,只是半张脸被柔软包裹,另外半张脸也变得温热起来。
秦岁轻咳一声从她怀里挣脱,摸着耳朵含糊嗯了声。
吊水差不多要吊三个小时,叶晚玉来的时候带了平板,等候的时间就在平板上画画,给雷琦薇母亲生日绘制的设计已经画到了第十稿,她收了下尾,把这版稿子发给琦薇。
等待反馈的同时,她细细用笔描摹着秦岁的那双手。
她不再画人物,不过手是她画得比较好的人体部位,尤其是秦岁的。
这双手牵着她学走路,带着她搭乐高,推过她的秋千,帮她解过围,教过她打篮球,和她弹过琴
迟早得牵手里。
吊完水回家,秦岁今天只能吃点流食,叶晚玉给他煮了碗清汤鸡蛋面,他鼓着劲儿才吃完那点面,吃完就开始犯困。
药下得太猛了。
他看了眼丝毫没打算走,盘腿在沙发上继续画画的叶晚玉问:“还不回寝室?”
笔头戳了戳脑袋,她昂着下巴回:“我想在你这睡一晚,你要是等会还疼怎么办?”
“而且你明天不是要去看茶社选址吗?我也想去逛逛。”
秦岁脑袋还不算清醒,见她执意留下,拖着虚脱的步子回到房间,从衣柜里翻出新毛巾新浴巾,还有一套洗漱用品。
一回头,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他一跳,叶晚玉也被他的动作惊得抖了下肩。
回过神,他把东西塞进她怀里,撂下一句“新的,凑合用”,然后就瘫在床上,盖上被子,多站一秒都是在折他的寿。
叶晚玉抱着一堆新东西,依稀记得上次来这留宿连把备用牙刷都没有,现在准备这么全了。
“那你早点休息。”
今晚的归宿是那刚好容纳一个人的飘窗。